风情诗点染
温庭筠：《商山早行》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商山早行
老爷，该上路了。――仆人迈进门，一面揉着帽子，恭顺地说。
自从离开了长安，这一路上他深知主人的劳累和思乡之苦，本想让他多睡一会儿。怎奈，山中的旅客，都有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的习惯。毕竟是荒辟的去处，总要想到安全，可不能错过一个落脚的小店呢！
此时诗人已洗漱完毕，他唔唔了两声，一拂袖，示意仆人收拾书卷和行囊，自己推开了门。
院内主人在生火，车夫在套马，旅人搬运货物，马匹喷着响鼻。铎铃丁冬作响。寂寞的小店忽然行客匆匆，现出些微的嘈杂。
诗人抬眼望去，但见亮青色的天空里，斜挂着一弯残月。灰黄的山崖间，缀着几丛林木，疏疏落落，别有一翻荒寒的况味。空气清冷，诗人不由得抱紧了肘。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司晨的鸡鸣，邻舍的雄鸡也纷纷啼唱起来。诗人打了一个寒噤，同时一个佳句跳上心头：
鸡声茅店月……
――直到上了驿车，诗人还在吟哦。
掉了什么东西吗？在小店里――仆人问。
哦，不，那是我从店里拾得的――诗人喃喃地说。
这样的小店里会捡到什么呢？老爷实在是太累了，说起胡话来――老仆人在肚子里咕咕着。
这时，车夫牵着马走过了村口的一段木桥。在它浓重的霜路上清晰地印下了人、马的足迹和驿车的轨痕。诗人心头一颤：
哦，人迹板桥霜！
诗人得了这样一副佳联，心中十分惬意，身子也随着颠簸的车子摇晃起来。此刻车夫也跳上了辕，一面吆喝着牲口，一面与仆人聊起天来。
你们这穷山沟，真是太苦了，老爷这些天可是受足了罪。想我们家乡杜陵池塘里游着水鸟……
哪里，――车夫不以为然。――山里也有山里的景色，核桃 、大红枣，可都是大补的。 还有，你看，那路边的槲树，硕大的叶子，虽然干枯了，有的还留在树上，要到这时候，春天新芽发出它才脱落。这不是风景吗！
诗人听着两人的谈话，他得到了好诗句，那种快乐的心情也感染了周边的景物，看那白色的枳木花，在灰暗土墙的映衬之下，格外明亮。不禁吟道：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老爷你这么高兴，莫非买到了什么可口的山货，带给夫人和孩儿吗？――车夫说罢，摇起鞭子，高声吆喝牲口。
诗人唔唔的应着。车子缓慢地在弯曲的山路上行进，远处山崖边，几座茅屋，几眼窑洞。稀稀疏疏的林木。诗人不由得想起昨夜的梦，家乡杜陵正是凫雁满回塘呢！
的确，我们不知，诗人给家中带去什么可口的山货，但我们知道此番商洛山中的旅行却给我们留下了不朽诗篇：《商山早行》。啊！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注〗
＊温庭筠（８１２？－８６６）唐代诗人、词人。本名岐，字飞卿。太原祁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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