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从骚动于母腹开始,多少危险就向你逼近,或瞬间消逝,或擦肩而过,或已爆发又嘎然而止,或已绝望,突然一只有力大手将你拖出灾难泥潭。几次遇险,惊心动魄,今日忆起仍不寒而栗,人生苦也!
记得那是80年代一个酷暑难奈的盛夏,常常带5岁的女儿去大河游泳。河中一条拦腰乱石大坝,河水急泻呼啸,而坝上河湾如月,水面似镜。一渔夫正撒网打鱼,对岸垂柳、塔架、远山倒影于水中,景致如画。女儿活泼淘气,胆大无畏,欢快戏水,天真烂漫。套着儿童塑料游泳圈,在3米多深的河中漂流,还时时的扬起小手向站在岸边的爸爸招手。一日,来到坝下。下河没走几步,猛回头,小家伙不见了!脑中一片空白,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慌乱中,下意识抓住了女儿,托出了水面,很很的喘了一口粗气。一步之遥便是数丈的深潭,小家伙掉进了漩涡深潭!数日后,断断续续、吞吞吐吐向夫人述说,夫人勃然大怒,愤指呵斥:“破游泳圈漏气怎么办?冲到坝下怎么办?你一下抓不到女儿怎么办?你知道那个深汀一年淹死多少人吗?”猛然后怕,垂头汗颜。女儿也一脸惊鄂。以后,再不敢带小家伙去戏水,女儿也再不到河流野塘去游泳了。
家乡小镇每年元宵灯节,灯火辉煌,放焰火,观冰灯,扭秧歌,猜灯迷,雪花飘逸,万人空巷。每年都携妻抱女去观灯游玩,其乐融融。记得女儿8岁那年灯节,人山人海,拥挤不堪,手牵弱女随人流涌动。行至繁华处,突然一阵骚动,前呼后拥,如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挤压的让人呼吸困难,女儿扔掉手中气球、冰糖葫芦,哭叫了起来,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挺直了腰护卫着女儿,左拥右晃,尖叫声,怒骂声连成一片,女儿脚下一拌,挤倒在地。狂怒大吼,拼了命要拽起女儿,一只有力的大手伸了出来,帮助把女儿拉了起来。又拥挤波动了一会儿,渐渐松动平静下来,一场践踏的惨剧避免了。翌年灯节,一声爆竹迎面炸响,一场大规模的践踏事件发生了,死伤多人,一老奶奶,一个孩子被活活踩死了,惨不忍睹。市长灰溜溜在电视上向市民们忏悔道歉。以后,迫不得已去观灯,也是心有余悸远离人群。女儿也渐渐对喧嚣的热闹场面失去了兴趣。
70年代被一场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风潮卷到了深山老林。每天狗皮帽子、棉手闷子、羊皮袜子、厚围脖子捂的密不透风,钻进冰天雪地,冒着漫天风雪,拉着一只小爬犁,沿封了冻的小山溪跋涉。砍柴东南山,取暖度日。春暖还寒时,接受到了一份火红的任务。去小火车站卸圆木。要卸下车上的木材,须打开车上挡木头的四个铁立柱,车边一拨机关,立柱外倒,圆木随即哗啦滚下。赶到现场,几个“初生牛犊”的小青年,怎么也打不开机关。见状,大步流星串到车下,抡起大锤砸向机关。立柱咣铛倒下,圆木却稳丝未动。这时,远处传来老许木匠的喊声:“快躲开,危险”!闻声,抬头瞥一眼巨大一排整齐的圆木,慢慢转过身来,迈着方步扬长走去。众人雀跃,冲到车边,用撬杠轻轻一点,一排硕大的圆木轰然滚下。老许木匠涨红了脸怒吼:“小子,你拣了一条命,你知道吗!”挨骂,一脸茫然。事后,苦思猛觉,立感毛骨悚然,惊恐万分。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圆木事件”第二年,春耕季节,莺歌燕舞。赶着老牛车慢悠悠回县城,车上几位俊秀下乡知识女青年,唧唧喳喳,花声笑语。进入县城西郊时,突然,老牛不安的喘起了粗气,哞哞地叫了来。一望,右侧山坡上一只大黑熊一纵一纵的窜了下来,车上的女人利声尖叫,乱成一团。窜到路边一个3米宽的沟壑旁略一停顿,沟底一条小溪,几个村妇嘻嘻哈哈轮棒槌、洗衣裳,毫不知觉。大黑熊用力挺身一纵,从村姑们头上跃过。几步窜到牛车前,嘎然停步,车上的女人吓的目瞪口呆,一动不敢动,老牛伏首贴耳,大气不敢出。大黑熊满嘴鲜血,小眼睛目光闪闪。对视片刻,黑熊猛一甩头,回身一立,又前爪扑地,慢吞吞向路北一间农舍走去,绕过房后树林,又疯狂地向西山窜去,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第二天小县城轰动,两个插秧的鲜族男人被黑熊扑倒,咬成重伤,生命垂危。几位猎人携带猎枪奔西山追去,是否追上黑熊便不晓得了。
90年代,伟人南巡,改革浩荡。已是小县城投巨资新建大工厂的副厂长了,春风得意,迎来送往,不亦乐乎。夏初一天清晨,凉爽宜人,携朋友数人,两辆越野吉普老车,直扑城外农家鱼塘垂钓。下车有友告之,水库上空有高压线,甩竿千万小心。水面飘浮着白茫茫的晨雾,日上三杆,毫无动静。而别人已频频上鱼,池塘南边一司机连钓了两条大草鱼。便想换换窝子,提竿,迈步,轰的一声巨响,眼前火光一闪,被重重摔在地上,心脏痉挛,混身抽搐,缩成一团。渔竿被击断三节,握竿的左手烧成黑色,两脚被击穿三个窟窿,一只凉鞋被打飞。众人惊叫,围拢过来呼唤。片刻,英雄似的抖抖颤颤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钻进起汽车,去了医院。医生会诊,多亏脚下踩到地上铁管,电流瞬间击穿,未触及心脏,否则不堪设想。结痂感染,又结痂又感染,反反复复,住了46天院,受尽苦痛。其间惊悉,同一天一位电业所长钓鱼被高压电线击穿心脏,匆匆送往省城,抢救无效,不治身亡。
人生如履薄冰,颤颤惊惊,如荆棘从生,步履艰险。然而自信、乐观、向上、无畏才是人生的主旋律。海啸、地震、洪水、烈火、猛兽等时时威胁着人类,人们在危险中又挣扎着站立起来,擦干雪迹,继续迎接新的挑战。危险更显人类的伟大,危险也更衬托了人生的丰富多彩、魅力多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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