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受过苦的人,母亲生他的时候,中国处在灾荒年代,母亲说他不该来,但他还是来到了这个世界。
三年灾荒度过后,他开始上学读书,生命得到延续,可是好景不长,遇上了文革,以后又过上了困苦的日子。12岁,家庭生活困难,他被迫停止了学业,回家务农,半年后受出生影响,他被带上了阶级份子的帽子,整天被一群人拖这拖那的批斗。
他的母亲是地主后代,他也成地主后代,那时他惟一能做的就是:“用不停的劳动来阻止人们对他的偏见。”
文革几年他已经18岁了,大好青春都成了记忆,青春没有了但他还有理想,无论是做工还是种地,他都忘记不了文字,村子里那里有唱戏的,有说书的,有放电影的,他都要跑去看,看了以后在回来拿着筷子对着群众比画,就是在他挨批斗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过这样的爱好。
文革彻底结束后,压在他身上的所有罪名都消除了,他开始实现他的理想起来,他第一次叫他爸爸给他找了一个补鞋子的师傅学补鞋子。
前一年,他什么都没有要,全帮师傅的忙,第二年他自己摆了一个小摊子,开始经营起来,那时中国经济还很落后,农村很多人都买不起鞋子,一双鞋子补了再补能穿好几年,他就凭那样赚了一点钱。
有了钱,大家都猜测他要扩大经营,可他却出乎人们意料的用赚的钱买了一把二胡,别人都不理解,只有他理解:在他第一次听老师拉二胡到现在,10几年中,他一直想拥有一把二胡。
以后除了补鞋子,他还学习拉二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的,没有人教他,每天人们看见的是他独自一人拿着小凳子坐在屋子旁独自的陶醉,大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学会了拉二胡。学会后他每天回家,都要给家里人拉一面,并且还自己唱。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几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农村,他在很多人投入补鞋行业的时候,他跳了出来,他用积累的成本,办了一个执照,买了一辆自行车走村,收购粮食起来。
当国家把市场经济确立起来,他在这个行业已经很熟悉了,他又买了一辆大的架子车,把经营范围扩的更远。为了赚钱,他生活很苦,每天天还没亮他就拉着架子车出门,直到深夜才回家,路上渴了他就寻找水井,饿了就啃饭团,收的粮食多了他就守在车子旁边等家里人来接他,他把粮食当成了宝贝。
又过了几年,他把家搬到了公路边,也把执照的内容添加了几样,他成了个体经营户,有了钱,他还是忘记不了知识,看戏剧看得忘记了吃饭,听唱歌他总能分析那位选手能得一等奖……。
有一天,他一个教书的同学提了一把小提琴路过他家,他被那小提琴迷住了。同学上车时他问:“那玩意多少钱?”同学没有告诉他,只是对他笑了笑。以后到重庆交货的时候,他总会到卖乐器的地方转转,好不容易混熟悉一个乐器老板,他对老板说了他的愿望,老板承认在进货的时候给他带一个回来,他高兴的在重庆街上跳了起来,当他花了几乎900圆把一个葫芦似的东西抱回来,却引发了一场家庭战争,900块啊!用他妻子的话说能修一坐房子了。
有了大提琴,他更加忘记了吃饭,也忘记了劳动,家里人对他的意见很大,但他一点也不在乎。他一边做着自己的生意,一边学着各种玩意,他总是村子第一个玩新异的东西,他买手表后的第二天,就把手表从装了一面,以后他会修手表,会修摩托车,汽车……。
五十岁的时候,他给30岁的儿子买了一辆卡车作为他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五十二的时候给他父亲买了一个手机。
以后他不爱做生意了,爱上了种花种草,陪同父亲散散步。县里每一年的文化节总有他的身影,他不是去表演,他只是去当一个热心的观众,表演的人物都是政府请来的名气歌星,他去的就是听乐趣。
老来时他在当地有了一点名气,这主要得于他的行为,他总是给困难的家庭免去肥料钱或者卖东西的时候他多给点钱。
年纪越来越老,他却越来越爱上看书,他床头放了很多书。暑假回家,看见他床头的书我吓了一跳,当今社会的农村能有他那样爱书的人很少很少了。我说:“大舅,这都是你买的?”他嘿嘿的笑了。随手拿起一本《毛泽东选集》翻开首页,一行勉励的语言进入眼帘:“我永远终于党,党的事业也是我的事业”。
我知道对他讲:“你也有信仰?”,他肯定不明白,就像以前我和他争论毛主[xi]的功,过一样,他说:“虽然毛主[xi]犯错误,但我还是喜欢他的理想”。
说‘信仰’他不明白,他有的只是对理想的挚着,也就是这挚着让他在晚辈的眼中变的伟大起来,理想变成了一座闪亮的丰碑。
本文已被编辑[简凌]于2007-1-14 22:13:36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白依兮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