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终于办完了,小陈长出一口气,把已盖好大红印章的再就业证和资料收拾整齐,放进一个资料袋里。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拿好资料袋,高兴地出了门。迎着北风,低头匆匆地向单位走去。
江南,冷在三九。
凛冽的西北风不紧不慢地刮着,气温明显地降低了。
小陈脸儿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可是她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燃烧。
她心里盘算着,回去要赶紧给小徐同志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快过年了,也应该让他高兴一下。
想起他,小陈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那一天,李处长把小陈找了去。
走进领导办公室,只见那里已坐了一位老同志。
“来来来,小陈,这位老同志,是赵矿长。”李处长对小陈说。
李处长然后又对这位赵经理说,“这是我们的小陈科长”
“您好,赵矿长。”小陈把手伸了过去。
“你好啊,陈科长。”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您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小陈吧”
“好,好好,那我就叫你小陈好了”
“是这么个事情,煤炭系统现在正进行改革,一些企业需破产重组,改革是一个大的工程,是各方面利益的重新分配和调整,要做到人人满意是不可能的。在这次改革中,绝大多数职工将要进行身份置换。说白了,就是下岗分流。他们手中,有的是端了几年、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铁饭碗,今天,这个看似牢靠的的饭碗顷刻间将摔成瓦砾。数以百、千计的企业工,将要面对一场揪心的革命——革自己的命。今天是发放经济补偿金的日子,赵矿长担心一些下岗的人员闹事,请我们社保部门派一个人员过去配合一下,可以向大家讲讲国家政策。
“好了,我准备一下,马上跟赵矿长去。”小陈应道。
“让司机小刘与你们一同去,与劳动部门的同志多配合”李处长说道。
江南的小寒时节,有了冬天的模样。天空已经开始零星下起了小雨,江南的冬天,下雨的时候更是更加的阴冷。街上,也少有行人。
冬天是寒冷的,自然的冬天不可怕,心灵的冬天才可怕。对于企业的职工来说,今天他们所面临的,可能是人生的冬天吧?小陈想。
汽车开到了矿区,办公大楼前面早已围满了人群,每个职工的脸上都很严肃,没有了笑颜。
面对着他们,小陈突然觉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们,为了这矿山地发展,付出过辛苦的劳动,毕竟,大伙儿在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工作可以割舍,感情可以割舍的么?
除了无言,我们还能做什么。
“叫到名字的职工,请上前来,领经济补偿金。请大家守秩序!”赵矿长说道。
“凭什么让我们下岗,凭什么让我们领补偿金,我们不干,我们不乐意!”有一些职工愤怒地叫道。
有的职工签了字,领了经济补偿金之后,摔门而去。
更多的是无奈。
“徐小波,来了没有,来了就上前来领?”
“来了!”话音刚落,走出一位有点瘸拐的青年,只见他穿着一件很破旧的衣服,也许是因为太冷,有点瑟瑟发抖。
“徐小波,你怎么也下岗,你妻子在农村,可以不下岗,你下岗了,家里怎么办?”
“是我自己要求的,我把这个上岗的名额让给老吴了,他家太困难,他年纪大子,身子也有病,我还年轻啊,我有双手,可以干活挣钱的。”
“唉,你啊,这个时候还学雷锋”说罢,赵矿长的眼睛里,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地流了出来。
徐小波领了补偿金,赵矿长对他说,“你的腿脚不方便,让司机送送你。”
“不了。”小徐把铺盖卷儿放在自行车后面,捆好,“我慢慢走。到家就天黑了,一个人悄悄地回去。省得村里人问这问那。”
大家都沉默了,看着他那单薄的身子渐渐消失在风雨中。
小陈回到机关,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在机关花园的栅栏上,攀援而上的枝枝蔓蔓中,有一二朵绚丽的迎春花,非常抢眼地绽放开来。那些黄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在寒风中轻轻地摇曳着。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花香,正袅袅地弥散过来,沁人心脾。
看着花儿,小陈的心里有几分温暖,几分感动。迎春花都开了,春天还会远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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