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温和的白羊座男子。温和而隐忍。他从不允许自己有太多的欲望。
他的眼神是克制的,他的笑容是克制的,他的爱是克制的,甚至他的吻,也是克制的。
这是一个高而清瘦的男子。他的皮肤很白。他浓密的头发短而柔软。
他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眼角已经出现了不深不浅的鱼尾纹。他的眼睛闪烁而忧郁。
今年3月他刚度过了自己第27个生日。他依然年轻。但他的皮肤已经略微有些松弛。
他有一双纤细的像女人一样修长的手。他时时紧抿的嘴唇,很薄,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度。
许多年了,他一个人。一个人行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入睡。
上个月他辞掉了在一家大公司的工作。他已经在那里呆了两年,他不喜欢,他厌倦了那种一成不变。
他忽然有点恐惧,似乎青春已经只剩下尾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开始每天待在家里。白天睡觉,有时下午睡醒了他会去踢一场足球。偶尔和朋友一起喝点酒。
每天夜里他都异常清醒。他放任自己沉迷在一个名叫幻想的游戏里。潜意识里他在逃避,这一刻他不想思考太多问题。
很久以前,他喜欢过一个女孩。那时他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他为她做过许多刻骨铭心的傻事。
在自家窗口从六楼扔她西红柿;在上课的时候偷偷把她鞋带解开系在凳子上,只为碰碰她柔软而温暖的手;上高中以后开始跟她通信,每天中午下课先冲出去看信箱然后再上厕所,有一次差点摔断了胳膊;为了她写日记被父亲发现,从此开始长达八年的间谍与反间谍活动;拉着一个哥们儿在她家对面的山坡上坐了一整晚,只为能感觉到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过情人节,送给她一束玫瑰和一包巧克力,后来有人告诉他巧克力是女孩子送给男孩子的;有生以来第二次过情人节,放了一束玫瑰在她家垃圾道的顶层平台上,打电话告诉她去拉一个系着绳子的指环,结果玫瑰掉下来砸在她头上;没日没夜的赶工三个多月,为她做了一栋内饰一应俱全的两层小别墅作为生日礼物,结果导致每天中午都有好多不认识的同学跑来看,而且以后的好几年他都不知道该送她什么生日礼物好……
那时候的一个人是快乐的一个人,充满幸福和希望的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进入一个只有他自己的平行世界,里面每一样东西,拿起来都会让他充满喜悦甚至情不自禁的笑出来,因为这些东西上面都刻有一个人的名字。
大学毕业后,有很多选择,他选择了她所在的那个城市。她有了男朋友。他想她,但他极力的控制自己不要经常打扰她的生活。就这样,他找到了一个人的时候最好的伙伴——烟。烟是个奇怪的东西,自己静下来的时候它可以将他的痛苦和喜悦变得敏感。跟它在一起,他可以像拿着放大镜一样仔细的查看心里沉淀下来的点点滴滴,也可以脑海一片空白,慢慢的吐出象空虚一样四处弥漫的烟雾,但他搞不清楚是在排除身体里的空虚还是继续在四周制造空虚。
他身边有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她们的身体散发着不同的香气,与他擦肩而过。他与她们拥抱,接吻,做爱。但似乎没什么东西可以放入他的平行世界,象一个琴键,被弹了一下很快回到原来的位置。好象一个原来捧在手中的玩物慢慢膨胀,最后将自己整个包围起来,甚至继续无限的蔓延。他明白,那是空虚。
曾经有过女孩对他抱着些许的认真。他很平静的说,我也喜欢过别人,但那些都会过去。他说,我不会爱自己,我没有力气爱别人,我也承受不起别人爱我。
他一直有一个习惯,不论冬夏,不管他身边有没有别的人,他睡觉时都要抱着自己的那个枕头,整夜抱着。它已经开始渐渐露出破败的棉絮。
这天他忽然在梦里看到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被妈妈打扮成小女孩的样子,穿着粉色的毛线织的连衣裙。他笑着跳着,那么开心。他已经许久不曾梦到母亲。母亲永远像生前那样年轻而美丽。但那张脸,已不再清晰。
本文已被编辑[素衣清颜]于2007-1-13 10:35:2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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