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周遭依旧压抑和寂寞,女生宿舍几乎掉下一颗针都能听到。
“罗叶,快接电话呀!罗叶,你发什么呆呢?”
下铺的女生好心地提醒我。
“哦,谢谢。”
按开接听键,对方好一会儿沉默“好吧罗叶,给我介绍那个女生认识,你最好的朋友对吗?”
“哦不——”
“怎么?那就是怕我——”
“不是的刘军,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我知道了,是你最好的朋友就行!”
这是什么话嘛,是在故意气我还是……
“罗叶,你放心吧,我会用心地去爱上你的朋友的!再见!”
冷冷的声音与奇蓝的气质使我相信他们会是很好的一对!而事实的确也如此,奇蓝见到刘军的第一眼,我才知道,原来她隐藏在体内的那些疯狂都是为刘军而准备的!一切的发展,也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杨过始终不渝地等着龙姑娘。十六年里,杨过始终是要爱上别人的,陆无双,或者程英。
不过一个月而已,和十六年又有何区别?反正我不是龙姑娘,我只是只孤独的丑小鸭,伤心的丑小鸭。
手里捧着《神雕侠侣》,耳边听着奇蓝从电话里传过来的欢声笑语“罗叶,刘军说明天带我去游大明湖,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我去凑什么热闹,你们玩开心点。多照一些照片回来给我看就行了。呵——”我尽量将语气欢快些,并虚伪地笑了笑。尽管,这很别扭!
“那好吧罗叶,记得开心点!好好爱自己!”
奇蓝真的不再沉静了,原本沉静也不属于她,她应该是精灵,是飞翔起来的女孩!奇蓝,只要你快乐!刘军,只要你幸福!
一个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奇蓝又回到她就读的城市。
我和刘军显得更加陌生,至多点点头而已!
我开始逃课,日夜泡在网吧写字,迷恋上这种在文字里自由自在倾诉的方式。我写小说,只写小说,清一色的女主角是灰鸭子,清一色的她总要忧郁死去,清一色的男主角是白马王子,清一色的小公主是奇蓝的影子,清一色的他们有幸福美丽的结局。我边写边祝福,边写边流泪。
我以为日子似乎就这样天长地久了,一天天老去。可奇怪的是时间的打磨令那些悲伤沉默的灰色情绪自动跨过了绵亘的文字,让我感觉到苍白而无意义。我开始思索爱情、生活,并在一连串的夜里终于明白,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是自己的主人,我要尽量快乐,忘记忧伤,我为什么偏偏记得那些忧伤呢!已是过去的事情而已!虽然曾经一个暗夜,我被七个浑蛋轮奸,但并不等于我的生活也被他们轮奸!
是的!我应该忘记!
“叶子,叶子,刘军失踪了!”
“什么?他昨天还去图书馆看书了啊!”心一惊,话一说出,我感觉到自己仍对刘军存有一分特殊的关心。
“昨晚打他电话就不通。关机。急死我了。”
“奇蓝你不要担心,也许他只是忘记开机而已。”
“叶子,今天你有看到他吗?”
回想一下,心也慌乱起来“没有,我一早就来网吧里。奇蓝你别着急,我再问一下同学,有消息我通知你。”
“那谢谢你叶子。”
奇蓝第一次与我说谢谢,让我感觉很怪异,陌生。
呆呆地紧盯了一会电脑,关机,起身,此时电话响起来。
“喂——”
“罗叶,是我——”
“刘军!”
“我现在在车上,坐在从车头向后数第三张靠窗位置。”
我的心一阵抽痛,泪水情不自禁自眼中倏地滚落。“刘军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也许就是为坐车吧,散散心,好了罗叶,我再打给你。”
“等等,奇——”
“我会和奇蓝说对不起的。保重,罗叶。”
嘟……
冰冷的声音!
“叶子,叶子,我……怀孕了!”
“什么!”
我一下子从网吧的座椅上跳起“奇蓝你——”
“叶子,宫外孕,要做手术,你来陪我好么?我好伤心!”
奇蓝可怜兮兮的柔弱声音传来,我的心都要碎了。虽然她没流一滴泪,至始至终都没有。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还躺在担架上柔柔地对我笑,苍白的俏脸沉静地如一朵正在凋谢的花,她闪着那两只又亮又媚的眼睛轻轻地说:“叶子,记着好好爱自己,永远坐在你喜欢的位置!”
手术室的门砰——
我顿时陷入无底深渊,看到奇蓝明亮的眼神一黯。
“等等——”
我快速地奔到小推车旁,握住奇蓝的手“小蓝子……”
眼泪立即奔涌,滔滔不绝。
“叶子姐姐,你放心——”
心痛刹进袭来,痛彻心扉,眼泪一串串滴在她的手上。奇蓝的眼泪也流出来,斜斜地流向左右脸庞。
奇蓝抬起手心,清脆地一笑,咯咯的笑声如万道阳光“叶子,不过一个小手术嘛,你就惹我哭,你都从来没见过我哭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爱自己的……”
奇蓝抬手抹了一下眼泪,被她们推进去了。
好好爱自己,好好爱自己,她知道了什么吗?
“罗叶,奇蓝她好么?”
“不好!”
“罗叶,我说服了奇蓝,告诉了她我为什么喜欢坐在第三张坐椅。”
“是么?”
“罗叶,你发表在网络的小说,我一直都在看。我知道你——。”
“是的,我一直都喜欢你。”
“罗叶,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不好。”
“罗叶,你和奇蓝在一起么?”
“嗯。”
“罗叶,奇蓝真的是个好女孩——”
“呜——”
我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伤痛,迅速地扣下电话。紧紧地抱着手里的这个黑色木匣子,奇蓝,你真的在这里么?你知道么?我不敢把眼泪滴落在这些碎成了飞灰的身体里。奇蓝,我多么希望你从这些轻飘飘的飞灰中站起,用一种气愤甚至是怨毒的目光看我,奇蓝,你骂我,打我,不理睬我,或者你原谅我,还轻轻对我微笑,还告诉我要好好爱自己,好么奇蓝,好么奇蓝,你美好的没有一点暇疵,可恨的我为什么会鬼迷心窍了把刘军介绍你认识。
奇蓝死了,很残酷是不是?当我把奇蓝交到她父母手中的时候,刘军也在,他戴了黑黑的墨镜,不时用手摘下镜框试图去眼睛里把一些什么止不住的东西抹去。记忆也如此!怎么能抹净!只有不想了罢!当我并肩和刘军站在奇蓝的陵墓前,我都觉得羞愧!
奇蓝,推你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再细心一些,拿出你另一只手心紧紧攒着的铅笔刀多好!奇蓝,我会记着你的话:永远坐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从教室的门向后数,靠右,第三张椅子。
奇蓝,刘军真的爱你了。他年年都给你送玫瑰花,去年,他还送了一玫钻戒给你!是我帮他选的。他今年去了西藏,他说去给你采一朵雪莲回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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