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替代不了爱，美色替代不了情，以牺牲人格为代价的婚姻，不如放弃！

——题记

我出生在川北大山里的一个贫穷家庭。家中兄弟姐妹多，我是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才熬到高中毕业的。就在高中毕业那一年，即1986年，经一位熟知我的老师介绍，我答应做上门女婿，和一位乡党委书记的女儿定了亲，很快，我就住到了一个和我老家有天壤之别的新家里，家中有我所谓的未婚妻周华，父母和两个妹妹。

初入家门，周华不错的身材，漂亮的脸蛋，吸引着我。加之，家境颇佳，令众人羡慕，我认为今生的一切会很好的。第二天，村里不少人看着我，背地里，议论着我：“这一个该站得住了吧！”后来，我才知道，我来家里已是第八个了，我前边的都是在家呆上一段时间后就走人了，其中有一个小伙子，在家呆过近两年，结果是硬把对方赶走的。听到这些，我的毛根有些发麻，我的结局会怎样呢？

我到家的第一天，就移风易俗，周华管别人叫什么，我就跟着叫什么，邻里讲我嘴巴甜。我是从苦中熬过来的，吃苦耐劳，我比较在行，于是，我不怕天热，一天就把果园的地给翻了一遍，碎土后还撒上菜种子，雨后不几天，地里便是清汪汪的，母亲夸我能干。母亲是一个特能干的人，在家中，没啥地位，父亲两天就骂她三次，“你一个丑婆娘，老子一个大学生，……”母亲偷偷地哭，我开始同情这样一位母亲，那时家里，养殖业不错，每天，母亲都要到很远的地方割草，很多时间，天快傍晚，还没有回家，我便顺着她走的方向，去接她，母亲背一筐草，前后用树枝插着，看上去仿佛是一座草山，在山路上缓缓移动，我接过来一背，我都有点受不了，我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总是不言不语，回到家里，她的三个女儿，闷声不响，没有一句贴心的话慰劳一下母亲。我认为他们一点也不懂事！

不到两个月了，我被安排到乡政府，代理办公室工作。这是我真正意义上走上社会，每天接触的人很多，我总是按时到岗，按原则办事。那时，电话不怎么普遍，乡上只有政府办公室一部电话，不论是公家的来电或是私人的来电，我总是要通知到对方，我的踏实的办事作风，得到很多单位和个人的好评。我从乡政府回家，要爬一座山，这座山是当地人出入的必经之道，人们肩挑背磨是常有的事儿。每当我看到背着东西，大汗淋漓的老人或是妇人，我都主动替他们远远地背上一肩，因为我除有做人为乐的习惯外，我心里算计着，初到一方，识人处事的路还很长。由于，我当时有一定的引人注意的一面，我的所作所为便在当地很快传开了，对我的评价很好，邻里口碑极佳。

外人的事好做，可家里的事就难了。第一次，是本乡的一位教师，按政策办理农转非手续，一天，这位老师到乡政府签意见，我不太熟悉他，但他的大儿子是我高中的同学，当时已经下班了，父亲叫我做饭，不要去给这位老师办理，叫他明天来。我想，举手之劳的事儿，何必麻烦别人再跑一趟呢？我转出去借口买盐巴，很快给这位老师办理了，哪里知道，父亲就等在门外，他便恨我一眼：“×妈的，老子以为你跑到天上去买盐了呢！……”

这位老师赶紧上去给他找烟，父亲用手一撇，说：“我不抽！”但谁都知道，父亲是抽烟的。后来，我才知道，其中的原因是，去年里，父亲承办乡政府土地管理条例，在下发试行时，就是我的那位高中的同学似乎是不知天高地厚，骂了一句，这完全是在放屁！没几天功夫，这句话便传到父亲口里，听说父亲很是生气，当时就气得拍桌子。我开始仔细掂量这位任党委一把手的父亲。第二次，我母亲的亲妹妹，到乡粮管所交公粮，卖了好几天，晒了好几天，收购员总说她的谷子不干，没有办法，她来找到我，我下班后，到粮管所去了一趟，卖粮的人很多，收购员叫我等一下，似乎要我欠他一个人情，但不管怎样，最终还是把粮卖了。这天晚上，么姑随我一同到我家，她把我给她卖粮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家里的人听，哪里知道，全家人不理不采，么姑无可奈何地摸黑到了外婆家，这时，周华便劈头盖脸地骂我：“×妈的！到乡上去了几天？就伸那么长的手！……”。我看着母亲，她一句话也不讲，当天晚上，我没有吃饭就睡觉了，睡在床上，我开始仔细地回味着家里的人和事。首先，父亲和周华在我心中开始移位了。面对一个缺乏人情味的家庭，我开始保持着沉默。

半年时间过去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上区国土所所长，他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就认识我了，那时，他任区团委书记，经常到我所读的区中学举行球类比赛，我时任学生会主[xi]，要帮助他办理一些事，加之我写字还不错，每次各单位比赛获奖的奖状，都是我帮他写，他对我一直有好感，这次听他说，区国土所差一个人，准备叫我去试一试，我去了以后，他交给我一封信，教我带上信去找县国土局某位局长，我找到这位局长，他看信以后，叫我当着面给他写字，我随手刚写了四个字，他叫我停下，回我一句：“你回去，我本月11号到你们区！”后来，叫我负责区国土颁证工作，我心里很是高兴，但哪里知道，很久没有通知我上班，最后，我打听到，是父亲做了手脚，换了另一位上去，我问父亲为什么这么做！他很有理地说，那个工作没有多少钱，叫我代理办公室工作，再想办法把乡农电管理工作接过来，收入就不错了，这样离家也近，何乐而不为呢？说实话，这时我对这位固执的父亲表现出了不满。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一直一声不吭。

不到半月，我又接任了乡农电员的工作。但每月的工资，是父亲代领的，我看不到一分钱，说实话，我是想要一点钱，因为再过一两月就要过年了，我肯定要回一趟老家去看一看我的母亲和兄弟姐妹，过年的这一天，我提出，第二天，即正月初一，我要回老家去看看，父亲当时就回绝我：“现在有什么好回去的？”我想让周华说说情，我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她，她没有一点反映。大年的晚上，我开始哭了。一直到正月初五，我在心里骂着自己，生养我的父母，多不容易把我们拉扯大，我现在找到了一口饭吃，就忘掉了过去苦水中走过来的家了，最起码的要求是，父亲死的第一年，我应该上坟去，烧几张纸吧？不然父亲地下有知，会骂我的，想到这，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嘴巴给自己发出最后一次通碟，要不回去，我就不是娘养的！我决定在一两天内必须回老家去。初五下午，家中几包水泥快失效了，父亲叫我和他调对沙浆，把阴沟的路面铺成水泥路面，天快黑了，我心不在焉，拌的沙浆多了一点，用不完，父亲便骂我：“×你妈来的，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我顿时心往上涌，一把抓起拌沙浆的铁铲，准备当头一铲，母亲看了我一眼，难以想象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我也最终从心底选择放弃。

当天晚上，我先洗了澡，睡在床上，等全家安睡过去，大约晚上12点钟，我起来，打开信纸，给家里的每一人留言。大约在凌晨3点左右，我推开门，准备离开那个家。就在同一时间里，父亲和母亲也起来了，他们问我起来这么早干啥？我没有这个胆量面对，只得撒一个谎，后来，全家人都起来了，父亲不知道问我多少问题，我都半真半假地一一回答，我知道很多话是骗不了他的，但我嘴巴讲得似乎有理，他最后说了一句，不管怎样，一个男人不要动不动就闹着回家。其实，母亲心里是清楚的，唯有一点是全家人都想不到的，我会主动放弃这一切。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我似乎失去了理智，已有彻底离开的念头。父母叫我还是回老家一趟，走的时候，叫我把我的母亲带过来，我心里想，是不是安排我和周华的结婚事宜，如果这样，我还是屈从的好。当我把生母接到家时，事情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他们是找到一个家，那个家里有一父一子，要我母亲和我唯一的一个妹妹嫁过去来个老配老的、小配小的硬性组合，好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说这样是免我牵挂之情，我坚决反对这事。这一下，全家便怪罪我一人，不管怎样，第二天，我安排我母亲回去，临走时，周华没有叫一次我的生母，母亲示意她快叫呀！她反而说：“我叫她爹呀还是妈？”这天我把我的生母，送到很远的地方，我哭着告诉母亲，我会很快离开这个地方的，但母亲还是叫我忍一忍，……

此后，全家便把矛头指向我，父亲隔三差五地大声喝斥：“老子要杀人！”我知道父亲是冲着我来的，他不得不小心行事，不久，父母决定把周华送到县橡胶厂上班，临走的这天，我也没有去送周华，因为家里也没有安排我，是父母送她走的。当天邻居告诉我，父亲在公开的场合讲，现在不急于提婚事，首先把我的脾气治一治再说，我感到我该走的时候到了。于是，把马上准备安排走的事情，我开始彻底地打扫家中的清洁卫生，找出全家人的脏衣服、鞋祙。干干净净洗好。再想办法，煮好猪食，准备好足够的兔子料，下午，我去乡政府把政府公章等一一转交，最后到学校，接回么妹，叫她最近晚上请假回家，我说乡上有事情，晚上要加班，回不去，妹妹信以为真，我这一次是彻底地离开了我曾呆过近一年的家了。

我先是回到老家，安排把事情告诉我母亲后，到远处去打开，打工证明我早想办法开了好几张，留在身边以备外出急用。哪里知道，第二天，周家父母找了两辆摩托车，到了我老家，我无论怎样都不回去，周家父亲很坦然地告诉我，叫我权衡一下，我选择离开对我的前途没有一点好处的，讲我今后一定会失悔的。后来，有亲戚逼我，要是我不回去，从此，便割断亲戚关系。最厉害的一次是我老家的乡党委书记托人捎话给我，如果我不回去，将永无我的启用之日。强烈的自尊心告诉我，我就是沦为乞丐，亦无怨无悔。二十年来，真的地方上没用过我，还说我不可理喻，我的一位表哥责骂我：“你是个什么东西？要是我的话，叫我坐办公室，就是下粪池摸蛆，我也干呀！不识好歹！……”。我忍受着一切，参加完高等教育自学考试，领到了大学毕业证书，在风雨中，也成了家，有了一定的归宿，虽然我至今浪迹天涯，但从一定程度上讲，我却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人啊！在一种复杂的社会关系中，有得必有一失，有失也必有一得。放弃不完全等于失去！关键在于，人不能放弃做人之道、立人之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