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
记得高中最后一年的夏天,日头特别毒。
我亲眼看着父亲母亲挑着一担担沉重的柴捆迈上小镇长长的码头,
汗流浃背,鬓角沧桑。
当他们将换来的钱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说:
到城市里好好看看,也帮我们看看,那边好的话就不要想着回来了。
这个画面仿佛就在昨天。
那天晚上我哭得很惨。
城市里的风和雨
坐着公车,从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
女人们雪白的大腿阔佬们眩目的名车遮掩着几个落拓的流浪汉几条落拓的野狗。
即使是城市的风和雨也交织着霓光霞影。
我在这光与影中穿梭了四年沉溺了四年。
几个教授升职了几个校友自杀了。
几个学长毕业了又失业了。
几对情侣欢欢喜喜几对情侣哭哭啼啼。
几个民工的工资扣住了,几个妓女被抓了。
几个民营老板登上了富豪榜。
吃饭睡觉聚会上学形形式式蝇营狗苟,重复了,又忘记了。
故乡的幻影
那仿佛是我阔别了许多年的幻影:
凉凉的清水河边,几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儿忘情地撒泼着水边的泥沙玩耍。
新出阁的几个年轻媳妇仿佛依然青春和纯净。她们白净的手底下是一家老小换洗的新旧衣裳,各家的男人们永远是她们嘴边最热衷的言语。
河水彼岸,晨耕的农民正赶着水牛往小山坡上吃青草,偶尔咕咕地抽一筒水烟想着一年的心事。
中午时分,太阳的光影柔柔的特别明亮,总是有一个老婆子坐在老屋边的小木墩上喃喃自语,说着她父亲拿着双管猎枪打猎的事情。
沉寂的午夜
喜欢上酒和烟。
喜欢上的士高里糜烂的舞影和摇滚音乐。
喜欢上释伽哞尼。
喜欢一个人在午夜里想象日头里的真相,然后,
悲凉地抽泣。
在大夜的黑幕下,我变成一粒彷徨无助的孩子,
迷失了城市,迷失了故乡。
列车上
火车的窗外,经过了许多山,许多水,许多市镇,许多人家。
一车子沧桑的坦然的稚嫩的脸孔想象着各自的心事。
对座的民工兄弟,你拽紧的蛇皮袋里,是装着故土妻儿的运命和守望吗?
影影绰绰,朦胧里,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衣装笔挺,在老屋后灿烂的桃树林里,
有一个纯纯的姑娘柔柔地笑着向我招手,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在旁边开心地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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