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该下班了。郭建关掉了电脑上的最后一个窗口，等电脑自动关闭后，他仰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便快速地收拾桌面，准备打卡走人。

同事林丽见状，不禁好奇地问：“怎么，你今天又要去约会呀？”

他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拿起电话，迅速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说：“七点半，蓝月亮西餐厅，不见不散。”

他把电话放下的时候，林丽正走过他身边，并冲他温柔一笑，那笑容有一丝莫名，有一丝惹火。

等他赶到蓝月亮西餐厅时，阿玲已等候多时了。她说：“迟到十分钟的人，我从来不感兴趣。”说毕，起身离去，任郭建编塞车、业务、应酬等诸多理由来解释也没有用，阿玲还是要走。

好，走就走吧。他很识趣地送走她。这已是他第十次约会失败了，他沮丧地坐在餐厅里，脑海里回旋着自己的话：还是要找个女朋友吧，不然，这南漂的日子也过得太寂寞了些。

是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就像男人对于女人，互相吸引，互相需要。他在顺德漂了三年，由起先的小职员干到现在的经理，卖力的工作是他生活的全部。

最近，他终于痛下决心想交个女友，成个家，早日结束这漂的生活。

只要他想，女人是不愁找不到的，这不，同学、同事、朋友，月老多多，靓女多多，约会也多多。

可就是没有一个谈得来。不知是他不够老到，还是女人太挑剔，总之，他今天非常泄气，出了餐厅，东游西荡，路过一家酒吧时，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与他擦肩而过，他看着有些眼熟，待他再仔细一看，似乎是同事林丽，她扭着腰肢进了这家名叫“夜归人”的酒吧。

林丽在他眼里并不是个开放的女人，能打扮地如此妖艳出入酒吧，这多少有些让他惊讶。

他知道，这里是“午夜牛郎”和“午夜织女”的天堂，是那些不甘寂寞的男女“率性、自我”的集散地。

一y*情怎能代替爱情？他摇了摇头，但叹息归叹息，他还是忍不住进了这家酒吧。

他对林丽的好奇胜过了他的原始冲动，他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边喝啤酒边看林丽在舞台上表演。原来她是来这里唱歌的，真不想不到她还是个歌手。郭建端起酒杯细细品位，他第一次发现林丽是如此的漂亮，如果出了酒吧，这种漂亮可以用妖艳来称呼。

歌声很煽情，酒吧里的男男女女都在疯狂，配对问情胜过了看林丽的美丽，歌毕，林丽走下舞台，在郭建的对面坐下，笑着举起酒杯，说：“怎么有空来这里？你不是去约会了吗？”她的笑容有些惹火，郭建有些“非非”之想。但他马上收住神，喝了一口酒，向她诉说约会失败的苦恼，她静静地听着，慢慢地酒杯将端在嘴边，她安慰他说：“既来之，则乐之。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吧。”

她再次上台，果真为郭建唱了一首歌，歌声很优美，虽然是酒吧的气氛，但也不失风情万种。

他很感动，决定送她回家以示谢意并积极地付诸行动，那一晚，他第一失眠；那一夜，她有些意乱。

二

该下班了。郭建气冲冲地从老总办公室出来，公司答应给他配置的别墅，结果因股东的变更而泡汤，新上任的方总告诉他，别墅可以配，但要达到新的业绩标准，方可考虑。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本已郁闷的心情又因电脑的死机而更加烦躁，他最后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让电脑休息，他关掉了电源开关，但随即便听到旁边的林丽一声大叫，原来她打的文档未保存，他俩的电脑电源是共用一个开关的，郭建的电脑是关掉了，可林丽的电脑也被迫休息了。

郭建忙过去道歉，他发现林丽这几天对他的态度很值得玩味，也有几分神秘莫测的感觉。

自从那晚在酒吧“邂逅”后，林丽有几天对他很暧昧，早上上班给他冲咖啡，下午给他订下午茶，热情地使他以为桃花运开始眷念他了，他有些暗喜，她更具笑意，依然有些惹火。

起先他对这火有些畏惧，在玩火与不玩火之间摇摆不定，在咨询了一些哥们朋友之后，他们的怂恿终于变成了他的决心，他开始邀请她一起去吃饭，当然为了避免直奔主题的尴尬，编出各种理由来掩饰是需要的，也是可行的。

林丽依旧每晚下班后去夜归人酒吧唱歌，她的这份兼职有些辛苦，也有些“危险”。郭建是这样认为的，几次问她为什么要去酒吧唱歌，她总是笑而不答，在惹火的笑容面前，他总会失去自我，变得不愿去多想和多猜。

他也时常光顾那家酒吧，不为别的，只想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林丽，细细地品味，静静地欣赏。

他们闲聊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天南海北，古往今来，神侃的话题很多，但使郭建记忆最深的，还是林丽讲了的那个故事，是关于她自己的故事。

林丽告诉他这件事时，是在他送她回家的一天晚上，因为下雨，他便把她一直送到家，在她家门口，郭建有些犹豫了，林丽回头拽了他一下，对他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个人交往了一段时间，了解得差不多了吧，见到机会就要上，千万不可犹豫啊，这是哥们们经常在他耳边提醒的话。今天是不是机会呢？他以为是，至少林丽那惹火的笑容是最好的暗示。

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关门。他记得是林丽先扑过来的，接着便是他发疯似的亲她，手指肆意在她衣服内游走，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动，觉得有股热流充满全身，瞬间膨胀，喷火欲出。他在喘息，她在呻吟，一切似乎已渐进佳境。

可是，就在他脱掉她裤子时，她又后悔了。

她推开了她，穿好衣服，说了声对不起，便急忙跑到卫生间里，把自己关在里面，独自痛哭。

他呆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强j*犯，又感觉自己有点委屈，他急切地敲着卫生间的门，他只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阵水声和哭声过后，她出来，换了一件睡衣，若隐若现的身体，玲珑的曲线，更显娇媚。

她说：“我害怕。”

他急切的问：“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和你那个……”

“这是为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说：“因为我曾经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在哭，他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告诉他，在她上艺校时，为了圆她的明星梦，曾被国内某著名导演包养过，后来发觉被骗才愤然离去。不过，她依然还在追梦，所以到酒吧唱歌，希望有朝一日她这个梦能实现。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但在那一夜，他还是相信了那个故事。

她说完，又哭了，不过是伏在郭建的肩上哭的。她请求他的原谅，他说：“这并不怪你。”

她听了，脸上的泪痕瞬间泛起喜悦的颜色：“你真的不介意？”

他沉默了，他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她顺势偎依在他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不——。他推开了她，说：“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早点休息吧。”

他走了，把门带得很响，似乎在发泄着某种不快。

外面的雨还在下，屋内的热情已不再。

林丽点燃了一支烟，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三

该下班了。林丽小声提醒他。

他猛然惊醒，他又打开了电源。

林丽冲他一笑，说：“不必了，我已经准备下班了。”

“你那文件不打了吗？”

“没关系，我明天再弄。”

“哦。”

他有些失落，他发现林丽现在对他的笑容很冰冷，仿佛隔着一层墙，不再惹火。

他知道，他俩已属于陌路，依旧又回到同事的关系。

一切都很正常。顺利地完成了工作，超额地完成任务，让郭建如愿以偿地搬进了由公司配置的一栋别墅。

林丽依旧每天晚上去那家酒吧唱歌，但郭建再也没在那个不起眼的脚落里出现过。

他又开始约会了，还是那句台词：“七点半，蓝月亮西餐厅，不见不散。“

这回对面坐着的一位女孩，叫阿玲，是他第十次失败的那个，在他第十八次约会中又再次重逢，两人都在责怪“月老“的同时都不免尴尬一笑，相视无语。

沉默了片刻，郭建问：“我这回可没有迟到吧？”

阿玲笑了，那笑容有些惹火：“没有，你这次很准时。”

郭建见她这次没有异议，便趁势进攻，不出几天，他开始“玩火”了，与阿玲成双成对了。

阿玲有时笑他：“十八次的约会，确实让你学到不少啊。”

他的确变得老到了，对付女人，他也更自信了。

他承认这是得益于那十八次约会，但他心里知道，促进他真正成熟的，还是林丽。

四

该下班了。他快速地关掉电脑，正要打卡走人，却被方总叫住了，这位表情严肃的老总已不再是新官三把火的那样对待下属了。他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他问郭建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吃个饭。

郭建答应着，心里却在琢磨，平时不见他如此大方，最近老是笑咪咪的不知所为何事？

在席间，三杯酒下肚后，方总向他透露了一件事，他才明白请他吃饭的用意。

原来，方总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这并不奇怪，可值得惊奇的是，那女孩竟是林丽，这是郭建没有想到的。

也不知在何时，林丽开始将惹火的笑容投给了方总，那方总一直在人前作一副严肃状，有谁想到竟然让林丽给俘虏了呢。

老牛吃嫩草总要付出代价，地下“作业”了一段时间后，林丽便要求将两人的关系公开，这可难坏了方总，他家里的那面“红旗”还未倒呢。他一时举棋不定，无法两全。

其实，在方总心里，他对一件事一直有些不相信，他觉得在对待这件事上，一定要慎重。

他早就听说郭建曾和林丽“交往”过一段时间，他便想从郭建嘴里多了解一些林丽的事。

在与林丽上床之前，她给方总讲了一个故事，是关于她自己的故事。

郭建在静静地听，他觉得有些好笑，他从未碰到过一个老总向其下属讲述自己的风流韵史。

方总说，林丽曾被人强*过，还因借高利贷被逼到酒吧卖艺唱歌以偿还欠款。林丽很想摆脱那些人的纠缠，只是自己无力偿还那么多钱。

郭建听完，感觉熟悉又陌生，当初林丽对他讲的故事是另一个版本的，但不管怎么说，林丽说的都很真诚，让人不得不信她讲的就是真的。他现在有些佩服林丽了，可怜的女人！

方总用征询的眼光望着郭建，希望他能提供一些内幕来证实或推翻他的感觉。

郭建觉得大家都是同事，不能凭主观臆断的胡乱猜想，他想了想，对方总说：“她说的是真的，她也曾对我说过，但我帮不了她什么。”

方总“哦”了一声，脸上开始泛起喜悦的神色：“这么说，她没有骗我？”

“是的。那已是往事了，就让她过去吧，珍惜现在的一切，我们都能幸福。”

一席话说得方总如梦初醒，他告诉郭建，他已经和他老婆分居了三年了，早就没什么感情了。他很爱林丽。他一定会让林丽幸福。

看着方总那喜悦中透露着得意的笑脸，郭建的心里有些心虚。

2007年1月11日作于顺德/傲月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