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切地想知道:你到底要我怎样?是今天去见你那高贵的父亲,还是明天去见你那唠叨的母亲?难道我们一定要见吗?我们不可以独自生活吗?是的,你别告诉我:我们必须要见,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这是孝顺,这是女儿对父母的回报。——你看看吧,你那同样高贵的母亲,盼着你带上一个乘龙快婿,骑上高头大马,威风凌凌地去到你们家楼下,最好是跟了一大批人——当然不是讨饭的,什么科长、处长、局座之流,每人提着个大包,不,只要一个小红包,ok,就这样,是吗?”
“你别撇嘴。你心里在承认:我说的有那么点道理。可惜你家在25楼上,要是四合院,不,独门独户的庄园,门前有两个大石狮子,两扇朱红大门,挂两个大红灯笼,门上两个铜制的门环,门前有两步石梯子——你父亲穿了定制的兰色西服,你母亲穿了大红旗袍,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恭迎着女儿女婿。可是,四合院没了,你也别想独自有个房间。你站在25楼上,看到地面上一群忙碌的蚂蚁,你为他们悲哀。可是当你抬头望时,一只老鹰在天上以同样的眼神望你,并朝你哇哇乱叫。你烦它,却撵不走它。你突然觉得自己住了个空中楼阁,你在一片白云下面,却又远离地面,在你仅有80个平方里,你以为自己能做主,却不想遭到老鹰的嘲笑。你看到老鹰背后,是一轮西下的红日,云彩斑斓。风拂起老鹰的翅膀,你感觉它是多么自由自在,而你,动也不能动,你甚至不能站在阳台边,因为你有恐高症。可你又多么急切地想靠近栏杆,你觉得如此会离云彩近些,你渴望那种近,你巴不得手托云彩,脚踏风轮,去你想去的地方。事实上,没有地方你可以去。你被一片嘈杂所包围,所以你害怕下楼。你走在地面上,就觉得自己也成了一只蚂蚁。在流光溢彩的街道,很快就迷失了方向。你东窜窜西窜窜,仿佛是只过街老鼠,最后只好抱头鼠窜。你不得不回到你的阳台上,只有在那里,你才能挺直身子站立。可你却不敢抬头,甚至不敢远视,你害怕眼光与老鹰对上,你害怕自己成了动物眼中的一只蚂蚁。”
洛伊科。左巴尔的舌头停止翻滚,斜了一眼他的情人。他们俩躺在一个巨大的树洞里,脚对着脚。这是一根参天大树,很奇怪,树洞在离地五尺的树干中间。
“我说,左巴尔,你就不能委屈一下自己,毕竟你要做我的男人,我父母女儿的男人。他们生养了我,我们怎么能忍心扔下他们独自而去呢?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而不论你是多么贫穷,哪怕只用这个树洞来做我们的新房,我依然愿意跟着你。你只要能在洞里铺上一张草席,我就愿意脱了衣服躺在上面。我并非需要那些镶着边的锦绸来给我做被子,我只要你也和一样,脱了衣服——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和距离,把你结实的胸膛用来覆盖我,我就知足了。”
洛伊科。左巴尔的情人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没有什么比情人的眼神更令人垂怜了。树林里此刻一片寂静,奔跑的兔子也和他们一样藏了起来。暴风雨就要来临,动物们敏锐地觉察到了,但树洞里的情人并无知觉。很快,狂风挟着暴雨就向树林扑来。树干开始摇晃,树洞沿上吧嗒吧嗒落下一片水珠。一个又一个闪电朝圣般地涌来,漆黑淹没了树林,只有在白光闪现的那一刻,森森的冷寒中才现出一缝大地的影子。左巴尔知道不能再呆在此处了,随时有被雷击的危险。而他的情人此时却抱紧了他,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一个响雷之后,一个闪电紧随而至,他们听到有东西啪地倒下。“这不要人的命么?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左巴尔想。
他们终于逃回城市。左巴尔的情人从树洞里跳下时摔了一跤,从此成了个瘸子。她的父母要找左巴尔索赔,最后却不了了之。因为再难有好人家娶她,只有将就嫁给他,尽管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穷汉。左巴尔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他的情人,不,此时应该是他的老婆,在结婚之后,以脚不便为理由,拒绝出门。其实,他也深知:门外不属于她。为了养家糊口,左巴尔开始写博客,以《如何骗到一个老婆》为题,杜撰了一个故事,得到成千上万网友的追捧,并一举成名。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股愤怒想要宣泄,于是花了两个小时凑了个故事,如此草率,望博友们见谅。我在想一个问题,中国的大作家们,为什么文革过了几十年了,还总是在批判它,尽管我承认那有一定理由。可是,为什么没有勇气去批判现实呢?)
-全文完-
▷ 进入苍茫一生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