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自诩为一个坚强的人,直到有一天遇见了你。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我们的相识没有开头,也没有结束……
我真觉得这是一种天意。我一直是不看电视的。我认为看电视是浪费时间,努力坚持着去看书。但是那天晚上,我因为理衣服,就坐到了床边上,正好开着电视。没有调台,就看到了你,中年人,微皱的眉,坦诚直白地说着什么,好象穿着淡绿的军装,又好象穿得是白色的衬衫。你在我面前微微一晃,一直没有给你全身的摄影,只有你坐着的形象。
也没有听清你当时说了些什么。感谢对你的介绍采取了倒叙的方式。画外音开始介绍着故事中开头的你,十九岁的丁晓兵,在越南自卫反击战中,你冲在了战火的前沿,抓到了一个俘虏。正准备押着他回阵地时,突然不知从来扔来一枚手雷。你凭着本能,抓起它,向外扔去。你失去了知觉。当你醒来,立即想控制住俘虏,可是你却无力可使。
你的右臂被炸断了。战友们背着你,在那密密的树林里,急切地送往战地医院。一路上,你用匕首自己割断了右臂,别在腰间,你想着只要有医生,就会接上它,你还没有失去它。一路上,血不停地流呀流呀,滴在青山上,滴在草丛中,这分明不是血呀,这是一颗保卫祖国的赤子心。今天,中越边境忙着贸易的人们早已淡忘了有过这样一场邻居间的战争。而岁月倒流,十九岁的你却永远失去了你的右臂。我开始流泪了,我不相信,十九岁的青春没有鲜花,只有鲜血。我不相信,那些滴落在战场上的血会被时光湮没,它们肯定化为春泥,从此后的每个春天,那儿的花儿都会开得特别艳丽……
你被抬到驻地时已没有了呼吸和心跳。但是战友们都不相信你会离开人间。他们说你是多么生龙活虎的一个小伙子,他们一遍遍地呼唤你。老军医很有经验,他切开了你的小腿脉管,往里面输了很多鲜血。你终于慢慢地恢复了心跳,慢慢地苏醒。你居然活过来了。
战友们赶紧把你送到了战地医院,你活过来了,但是你的右臂永远失去了主人。你作为战斗英雄荣归故里。一个十九岁的新兵,以这样一种方式成为英雄,我相信这是生命的安排,而不是你的本意。你被保送到南京政治学院,开始在人们眼中鲜花铺开的另一种生活。但是生活中,每个人都是一个普通的人。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你失去了右臂,你得象一个小学生一样重新开始学习用左手写字。在那四年的艰难求学中,能够感受到你不懈的努力,你肯定要比一个普通人付出太多……
毕业分配时,你让人大掉眼镜,作为一个有战斗英雄光环围绕的你,却放弃了安逸的选择,而来到了基层锻炼。你作为政委,开始代带兵。你说,记得是第一次紧急集合,你匆匆忙忙地用最快的速度打好背包,跑出营房。却发现所有的战士早已准备好了,正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你……你深深地受了震动,虽然别人把你当成了残疾人,但是在工作生活中,你对自己的要求一直比一个正常的人还要高。你开始苦练基本功。因为投手雷拉了全连的后腿,你站到队列前对大家说:“请给我一个月时间吧。”你开始玩命地练着臂力。你的战友含着泪说,你将训练地的几根练习皮带根根拉成了四五截,吃饭手实在没有劲了,改用勺子。一个月后,又一次考试,你第一投就投了58米……
在看你的故事时,我一直是泪流满面的。新的泪不停地冲涮着前面的泪,我也不知道心灵的什么地方被你打动得是那么深。你所在的连队获得了全国嘉奖,可是突然出了一起意外。你坦诚地说:“人家父母把孩子送到部队来锻练,可现在孩子没了,我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呀?”你哽咽了,我的心也难过了,那不能怪你,那是意外,可是我觉得那将是永远是你心头的痛,因为你一直是一个很给自己压力的人,凡事从自己的内因考虑……
上级领导对你的方方面面产生了很大的疑虑。但是最终还是把你安排在一个一直落后的团队。任职初期正值98年的抗洪。你带领着全团战士奋斗在最前线,在找到的录象资料里,能看到你扛麻包,甩着一只空空的袖管,在泥泞的路上跑着跑着,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的那个形象。你的战友说:那时候,天特别冷,早上棉裤冻得硬硬的,在外面吃饭时,饭很快就凉了,还会结冰。你只有一只左手,就蹲在那里,用腿夹着碗,和着冰吃饭。你始终坚持和战友们在一起,在露天,不到帐篷里。战友说:“那时候全团的人都累坏了,每个人都能倒下来,在原地睡着,但是指导员你带领着大家喊口号,唱军歌,鼓励大家,直至完成全部任务,还去支援其它兄弟部队。那一次,你们团队得到了上级评比的第一名,一个落后团队因为你的凝聚力,成为了先进……
还记得你的战友说过这样一件事,在这次抗洪中,你还用你的真情温暖着当地的老百姓。曾经有一个老妇人当街昏倒,你立即带领战士把她背去医院急救,然后默默离开。直到这次记者找到那位当事人,她都不知道当初救她的是一个“大官”。她还没有说完,一群乡亲都涌来了,他们开始深情地回忆着你来时,挨家挨户地问人民群众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你关心和爱护他们的场景……
我不知道,始终坚持你的是一股什么力量?你瘦瘦的,却在我眼里力大无穷。这些年来,在工作之余,你写了几百篇的报道、文章;你画的国画一次次获奖(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使用左手呀)。我注意到你画的是枇杷,你说你的家乡有许多枇杷树,它好养,易成长,结果实甜和多,是一种对人间很有益的树。你的妻子出来介绍你,说你每天勤学不辍。夏天蚊子多,如果咬你左手你就打不到它们。妻子就在墙上贴一张白纸,方便你将左臂上的蚊子往墙上撞,一沓白纸,上面斑斑的血迹,记载着你勤学的脚印。我诧异你瘦瘦的身躯里为什么蕴藏这么多的能量,喷涌而出,每一个点滴,都是奋进和坚强。
当然再坚强的人也有软肋。你的家在农村。弟弟下岗了,由母亲陪着,想找一下哥哥你,能不能做为部队送蔬菜的业务?母亲一直最疼爱你,从来不愿给你添任何麻烦,这次来北京找你,一定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看着母亲苍白的发,苍老的身影,你沉默了。但是弟弟来之前,他就隐隐觉得哥是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果然你弟是了解你的。你将你和爱人一个月的工资塞给了母亲,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把他们送上回家的火车……那一刻,我看到讲述中的你泪花闪闪,脸偏到一边,不想再面对摄像机----你至今坚持给家里每月寄500元……
看过你的故事,我哭得一塌糊涂。我真是被你深深地感动了。你那坚毅的形象就是我们祖国的脊梁,象根钢柱一样支起一片蔚蓝的天空。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的了,但是在你面前,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渺小。在你不屈不挠的精神鼓励下,我不由地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我不能比你坚强,就是我永远无法做到你的那份坚强。你的坚强就象一面高高的旗帜,也是我前进的方向。我们在茫茫人海中在电视上相识,也不知道下一刻我们还会不会见面,但是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向你学习,无论在生活和学习和工作上。你的精神,感动中国!
我无法做到与你一样的坚强,你的坚强深深地将我感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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