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上线了。
那天,给同事发个文件,刚刚上线,有一簇艳丽的玫瑰穿过虚无的网,开在我的荧屏上。我笑,顺手关掉对话窗。这年头,大概网上的玫瑰不掏钱吧?满世界是人不是人的,都巴巴地发起玫瑰来,且一发一大捆,大有不僭瞎了眼,便绝不罢休的势头。
文件刚刚传出去,傻坐着,呆望那深蓝色的传送显示一点一点儿的往满长。
对话框又跳出来了。
只一句话,是深蓝色的字。
许是对深色的幽蓝有些莫名的爱,或者是呆坐的无聊,我瞅了一眼那文字:
“发一人你的相片给我吧!”
未免大奇,不会是熟人吧?许是谁玩儿酷换了网名?
当下翻腾出以往的聊天记录查找,却是一片空白。原本是陌生人呢,只不知怎么会到了我的名单里?哦,许是飞儿玩qq宠物时加的罢。
心下有了计较,便有些不屑,“你认为会么?”
对方道,“我是个好率直的人。”
我冷笑,“我是个小气的人,“似乎还不嫌不够味,再补充一句,“且向来如此”。
对方轻笑道,“女人小气不要紧的,希望不是真小气。你知道不?女人小气有两种,一种是在乎,因为女人的娇而小气,一种是真小气,令人讨厌的小气。”
我顿了顿,无可无不可地敲了一句,“我是小人的那种小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与小人,向来离得很近。”
对方发了一张灿烂的笑脸,很快发来一句,“小人,小气,女子,小女人。小女人可爱。说女人是小女人蛮好,但男人可不能被说成是小男人。吴仪也说自个是小女子呢,何况别人?”
给同事的文件发完了,准备要走了。
对方忙忙补充了一句:我的妻就是个小气的女人,可我喜欢她的小气。
我下了线,匆匆的出去办事。公交车在冰上晃悠悠的走,车厢里劣质烟草的味道浓过冬天的萧寒,莫名的,那句话就跳了出来。
——“我的妻就是个小气的女人,我喜欢她的小气。”
想及此,有些欲哭无泪了。多少次,多少事,苦挣苦熬着让自己大气而周全,把柔软的女儿心砺磨成石,一刀一刀的蹭过,碎成齑粉,痛只自知。一桩桩,一件件,把酸楚的小心眼地道的小气全都折叠起来,碾压成平坦坦的大气与宽容,酸碱中和的撕扯与煎熬,人脱了形,心翳了影。正思潮起伏间,有短信声。
“有机会来北海玩,我作你的导游。”竟是他。细想,原来我的手机号本来就公开在网上的。
哑然失笑,竟有人如他,顺手回了信息,“谢谢,但我担心你万一是人贩子怎么办?所以如果去了,还是花点钱找个导游比较妥些。”
他回得很快,“若是好的,卖给别人,腰包鼓了眼中饥了,自已会觉得好可怜,要钱有什么用?若是不好的,又值不了钱,费心劳神的,还要找下家。”
这幽默也太狠了点,我哭笑不得,回道:“你当自己是谁?”
“我是我!”对方回,紧接着又跟了一条:“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挣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我一乐,来了兴致,回曰:“平生不种善因,只喜欺善从恶,忽遇北海明哥,字里种满小气。”
车到站了,冰天雪地里,我一步步小心翼翼。趟过冰雪要去的地方,要办的事,偏生是要藏起小气,且得屁颠屁颠摆出一幅豪气大气的模样,这样的事有多少了?似乎无法计量了。
——“我的妻就是个小气的女人,我喜欢她的小气。”
原本,我可以本本真真的做个小气的女人,不是吗?先生曾一遍遍叮咛,“随心随性做你自己,别太委屈。”
一直以来,我自以为聪明的把先生的话当作了客气,“哪里会有男人喜欢小气的女人?”遇事,我强屈自己力求大气,力求皆大欢喜,惟独毫不吝啬的丝丝扣扣折磨着自个。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身不由己的事”,还要这样继续下去么?
不,原本,我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做个小气女人的。
2007年1月6日午后把茶雪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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