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过去了的与不断延续的岁月(续二)休闲居士

发表于-2007年01月09日 早上9:20评论-5条

六、风雨同舟

家庭和社会的关系,好比是人体与细胞。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整个社会的一个缩影。也好比是一艘行驶在大海中颠簸起伏的船。这只船,父母就是船长和舵手,兄弟姐妹们就是划工和水手。

这只船上的每个成员,大家一起风雨同舟,有苦同吃,有难同当。尽心尽力,顶着风浪,奋力拼搏。

父母作为一家之主,一"船"之长,他们的责任与付出是谁也不能比拟的。而作为划工和水手的兄弟姐妹所担负的重任,当首推姐姐与兄长。总之,由于大家的努力,我家的这只船终于冲破了险滩恶水,安全地驶进了宁静的港湾。

现实社会的汹涌波涛,人力是无法使之平静的。它对每个家庭、个人的影响关系重大。看看我的家庭成员每一个人的经历,就十分明白了。

关于家庭成员的情况,我已将父母作了一些计述。在这里,我也想把家里的其他成员的情况或繁或简作点介绍。但有的只是一笔带过,有的甚至没有写出具体情况,连姓名都没有提及。这并不是分轻重亲疏,而是由于与我直接接触多少与感受深浅的原因而就。

我们兄弟姐妹成年的共五人。姐:朱知理为长姊、长兄:朱元含、二兄:朱元祥、弟:朱元尚。

姐姐生于1929年2月7日。小时候也读了几年书。但在那个动乱贫穷的年代,读书在贫苦的农民家庭已实属不易。尤其让女孩子读书更是难能可贵的事。这应该归功于母亲的力排非议。母亲曾对我说,你姐读书时有人就说:“饭都没有吃的,还送妹子读书哩”。

姐姐生性聪慧,学习刻苦认真。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她写的字好似出自阳刚之气的男子手笔,文思也好。她写的作文常是我抄袭的对象。算术也好,加减乘除不在话下。可是,穷人家的女孩,是不可能读下去的。人稍大一点,就必须留在家中做事。姐辍学后,学织布,学裁缝。她甚至哭着哀求妈妈。妈妈也只能违心地说:"今年帮我织一年布,明年再去读"。最终姐也没有读成。但是,就是母亲的这点支持,也为姐姐后来的生活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姐后来就能够应付自如的担任了乡镇工厂的会计工作。

姐姐十二、三岁时,就随堂姐朱运中到长沙学裁剪。日本鬼子来时,逃难到了衡阳,差点被鬼子的飞机炸死。没办法,又回到家里。在家里看牛,砍柴;挑水种菜。由于实际锻炼,使她成为一个操持家务的能手。十八岁,她出嫁了,独立自主地负担管理一个小家庭,与姐夫谭振雄亲密与共四十多年。

姐为人忠厚,知书答理。待人和蔼可亲,处世大方又乐善好施,最肯帮助人。她小名叫"公伢仔",和姐夫于1947年结的婚。二人亲密与共,刚柔相济。姐夫主外,一手可以打开局面。在家里又是姐姐说了算,姐夫一切都听她的,言听计从。

她夫妇俩相互团结,支持友爱。在公婆、叔嫂、子女乃至邻里间,关系都处理的极为融洽,四面春风。他们两人从乡村到城镇,从本地到外乡,上十次易地居住,走到哪里,笑到哪里。和睦乡邻,因此,近至邻舍,远到八十里之外,不知结识了多少人。由于乐善好施,可以说,只要搭个信,不是人来,就是物到,没有办不成的事。他们帮助别人也是尽心竭力。别人有求,总是给予满足。德珊要做一个架子床,他不仅搞材料请人做好,漆好,还亲自送到城来。这种火一样的热心肠,真是世间少有。这与现在那种冷漠的人情关系相比,真是不可想象。

解放前,姐夫算是小有家产(中农吧?)。日子过的自然比我家好。他自营了一个药店(以前在长沙的药店帮工)。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很受邻里信赖和尊敬。

解放后不久,商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姐夫的药店自行关闭,姐夫转入商业供销部门工作。后来,姐姐离开本地回到桥头驿,继而参加工作。姐第一个孩子1952年问世。先后生育四子,各有所成。其间母亲帮助她带孩子,这四个孩子都是由母亲帮助带大的。

姐夫家人口多了以后,开支也大了。生活也并不宽裕,但他仍一如既往对我家关照。他对父母的关怀胜似亲生父母。有一次,母亲到汉口去,姐夫买好车票送母亲上车。回来后,一直放心不下,后悔没有直接送到汉口。第二天一大早赶到长沙想打电报询问,可巧的是机房正在接收来自汉口的电报。核对中姐夫似乎听到有他的名字。于是硬是软磨硬赖地索取了这份电报来看,当母亲平安低汉的电报得到证实后,他高兴极了。

我们郎舅之间,也真是亲同手足。你来我往,宾礼相待,亲密无间几十年。

困难时期,他虽然经济也十分拮据,但他对我们家、我和弟弟等均是慷慨解囊,全力帮助。逢年过节,他不仅准备一些计划物资,平常到香干子、粉丝之类的东西,而且还要弟弟到他单位干点零时工,可得几十元,以便有些钱过年。弟弟的次女要升学寄读桥头驿中学,姐夫认为支持她读书是大事,每月资助她5元钱,要知道这在当时是多么的慷慨和无私啊!。

姐夫生于1925年3月初五。姐弟四人,他排行第二。他虽不是我们家的成员,但他在我们家中也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他接近退休时,举家迁往长沙居住。这原本已是十分完美的结局了。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86年春节,我们兄弟姐妹们相约到乡下过年。一行三十余人,浩浩荡荡,热闹非凡。这是父母在世时都未能做到的一次大团圆。。之后的五月三十日,姐姐突发脑溢血意外,不幸去世。享年才五十八岁。这不啻于晴天霹雳,让人无法承受!。姐夫当场昏到,悲痛的日夜嚎哭。姐姐就这么无声的离去,姐夫又是那么的悲痛。我陪伴了他十来天,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既不能拯救逝者,又无法安慰活人!我的心灵又受到了一次无可言状的打击。

自姐夫失去了亲密伴侣和帮手后,精神从此一蹶不振,疾病缠身,衰老的与以前判若两人……后来他又到药店帮工做了几年。情绪变坏,忧郁加深,进而痴呆二次,虽住院手术,但未能治好。七十岁辞世。

我有一个想法,人们的感情太深并不好。因为相聚时是一种快乐,但岂知离别后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为了免却不幸,何不在这之前把感情的浓度降低一点,淡化一些呢。

* * * * *

我大哥1932年古历正月二十日生。他小姐姐三岁。作为长子,在旧社会所承担的责任与付出,很自然的要比其他弟妹多的多。他自幼就随父母耕作,只读过几年私塾。十来岁独自下田扶犁掌耙。他曾经挑担做生意,没有赚头。也到过长沙药铺做学徒,但由于有一年长沙城里闹霍乱,狠心的店老板只给了几粒药丸子就一脚把他踢回家。所以,他只能与土地打交道,拼劳力过日子。我所谈到过的那些农活,他样样都做。不但干自己的,还干别人的,为的是混去一餐,让出一餐给家里的人。特别是在收割时,他就与别人一起到垸围子(湖区)扮禾,搞个十天半月,换几斗米或蚕豆回来。到垸围子扮禾,不只是使他劳苦不堪,而且还有父母的日夜揪心盼望:儿子在外,会不会中暑发痧,会不会碰上倒垸缺堤……?母亲总是在每天日落就翘首望着对面小路上有否儿子的身影。当哥哥背着米袋出现在母亲的视野里时,母亲就一声声的叹息,泪珠在眼眶里滚动。

解放后,哥哥积极参加农民协会的活动。减租减息,土改、清匪反霸等。他先当民兵,继而参加志愿军。他走向从戎之路,为他一生的业绩奠定了基础。

在部队的他,由于有在农村勤劳的本色,爱钻研技术,驾驶汽车的幸运就降临到他的头上。一干就是二十余年。家中不仅常接到部队寄来的立功喜报,更多的是他时而到武昌时而到大同……学习、进修的消息。这么多年的部队生活,有领导的培养器重,有他个人的刻苦,终于获得高等文化的证书、高级技师职称的称号。所以,他对汽车机械的学习是全面系统的。他只要听一听马达声,就足可判断故障的原因。在退休后仍到汽修厂但任技术总监,只凭他一句话,一个字,就可以判断汽车能否出厂。

哥哥为人秉性,在一个家族中属性格十分刚强好胜的类型。也秉承了母亲了性格。他热爱劳动,舍得吃苦。不甘示弱。小时侯,他就争硬气,敢与大人比高低。他想经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家庭贫穷、软弱无地位的形象。所以,他自己不分白天黑夜地干,对弟弟也是要求苛刻。如果我们看牛不顺带捡野粪回来,挨打受骂是常有的事。

解放后,他在家中的时间不长。料理家务的时间随不多,但给家里经济上的支持却是最大的一个。五十年代,寄个一、二十元,家中就要能解决多少困难。六十年代,付回四、五十元就是十分难得的数字。七十年代,为父母办丧事,拿出几百元,清理生产队的全部债务……都是我们望尘莫及。只要是他有能力办的事,他都能一口应承的给办了。

他在部队退役后,在广西桂林、湖南望城又工作了十多年。一直没有离开本行。一子两女,夫妻二人,把生活都理得顺顺当当。总之,他对社会、对家庭所作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二哥生于1934年古历十一月二十三日。由于和大哥同样的原因,他也没有读多少书。只是在堂姐的帮助下,到长沙第四保育院读到高小的程度,大概在那里生活了近二年时间。保育院吃的免费,还有一点救济的衣服发给他。有一次他穿的一条裤子,走路时裤脚摩擦发出声响,我们很是奇怪,原来就是现在的灯心绒裤子。但回家时由于没路费,他是扒在火车顶上回来的。说火车过捞刀河时,手可触及栏杆。

解放军打倒长沙时,保育院也随之解散。二哥回到家后,与大哥分担了繁重的农活。

解放后,二哥到湖北蒲圻、中火铺、官塘驿等火车站开山运石,他把打工的微薄收入寄回家。前面说过,那次他托人带回二元钱,真正是尽了全力。也可想而知,那时他在外是多么的艰难和不容易啊!

大概到了1955年,他和几个同乡商议去汉口大城市。好不容易几个人凑了四十多元的路费,不幸在途中过江时全部被盗。到了武汉,身无分文,举目无亲;食宿无着。在这种境况下,他艰苦奋斗,四处打听工作。先从军工被服厂,后到武汉印刷厂,最后有了一个落脚点。

他在印刷厂工作,先做印刷工,后到厂部管理部门。三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爱厂如家。他通过工作实践,掌握了专门的印刷技术,所以在退休后,仍为印刷行业争聘的人才。他勤学苦练,写得一手好字。

他为人一世,可算是老实巴交的,对别人从没有恶言恶语。他身有残疾,一只耳朵聋了。在一次修理机器时,别人误合电闸,机器将一手轧断,造成行动不便。老实人,遇到的灾难特别多,他所受的痛苦比我们都多。

他一生简朴,不事奢华。工作初期,要节衣缩食,支持家庭,奉养父母,难有积蓄。所以他成家很迟,但婚后有一男一女,且各有所成,是人们常说的:“一男一女一枝花”的非常理想幸福的家庭。现在生活算是很安逸了。

* * * * *

算起我们兄弟中,弟弟是最幸运,又不幸运的一个。所谓幸运,是他在旧社会生活的时间很短,只有八年的时间。受的苦最少,心灵上的创伤是很少的。解放后,从小学一直读到长沙农校。所受的文化教育最多,而且从学校到工作中间没有间断。所谓不幸运是由于国家困难,压缩职工队伍,他和妻子一起被精简回乡"修理地球"。这也是我们兄弟中唯一的一个。

弟弟生于1941年古历五月初二。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他是晚上来到人间的。还是母亲自己断的脐带。当时我只有四岁多,为什么还有这点印象,自己也解释不了。

弟弟长大后,先到望城县(原长沙县)湘江渔业社工作,颇有成绩。有一次,他们捉到一条五、六十斤重的大黄鱼,报上作过报道。他与吴佩芝也是在望城结的婚。不久,在1963年下半年他俩被精简安置回乡。这对他俩来说,响应政府的号召回乡务农是不能避免的,也使弟弟一家一直生活在农村,过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艰苦生活。然而对我们整个大家庭来说,却搭帮他俩,才守住了祖业,陪伴父亲十多年。特别是在1972年下半年,父亲中风半身不遂,他夫妇俩求医问药,日夜守侯,细心照料。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从无半点怨言,也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1974、1975年父母相继去世安葬,也是由弟弟一手操办,因此,弟弟在大家庭里做的贡献要比任何人都要多的多。

过去农村的生活是非常清苦的。弟弟一家一方面人口较多,除父亲外,还有三女一子,一家七口,负担是沉重的。另一方面,他俩好客,而当时只种一点粮食,没有任何收入,因此总是缺衣少粮。弟弟每次来长沙,我第一句话,总是问他:“今年的饭谷够吃了吗?”弟弟每次总是摇头叹息,忧郁之色,溢于言表。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给弟弟一家生活上带来了根本上的改变。二十年来,他俩勤劳致富,艰苦创业。弟弟在湖北蒲圻、汉口、湖南长沙、望城等地搞承包工程,开商店,搞屠宰加工……等。得到了一些收入,经济上开始活跃。在种田上,弟弟把学到的科学种田的知识(曾被县政府委派去海南学习杂交稻种植技术)用于实践,粮食产量年年提高。肚子吃饱了,喂猪、酿酒,到第二年新谷打下来,谷仓里还有不少陈谷。并在改革开放的不几年,光荣地参加了望城县的"万元户"表彰大会。现在,弟弟再来长沙,我的第一话就是:“今年又赚了一些钱吧?”弟弟总是肯定的点头。笑容代替了过去的苦脸。

弟弟一家生活好转了以后,又扮土砖,打地基。自己亲手砌起了新房又打了水井,装了电灯、添置了电视。四个子女也都是有作有为。

有一件事在这里要特别作一记录:1998年10月,二弟的儿子伟平结婚,婚事办的十分热闹。媳妇罗小燕是广西柳州钢铁厂的职工,壮族。远近的亲戚都来了。喜酒第二天,我们四兄弟,新婚夫妇及建杰、婕辉一起到稻田里去收割。这是我们四兄弟(有三个已年过六十多岁,小弟也是57岁)几十年来,第一次难得聚在一丘田里扮禾,那个高兴劲是无法说出来的。可谁知这也是最后一次。还有罗小燕夫妇,新婚第二天就到地里扮禾,这也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的第一次,第一人。一上午,我们大家不休息,硬是将一亩二分田扮完才吃饭。收获是喜人的,亩产有4千斤以上。这真是喜上加喜,金秋新人新事多。

二兄在将我们兄弟的合影放大后,写了很长的一段话,又赋诗一首,可看出感情之深,感慨之多。现抄录于下,作永久的纪念吧!

1998年10月18 日伟平侄新婚之喜,我们欢聚家乡祝贺。时逢金秋稻熟,又即兴田间分享丰收的喜悦。此时此刻,心潮起伏,感慨万千。回首几十年一瞬间,遥望远处山下的婆婆湾,我们住过的茅屋隐约若现,先父母带我们在这里种田为生。山上有日军挖的战壕。我们上山砍柴、放牛、扯野菜,经樟树坝或过杨柳坝石桥上学念书……,记忆尤新。如今旧貌变新颜。饮谷不愁有余粮,烧饭有煤气不用柴,照明用电不用油灯,进城有汽车不徒步……

人欢笑,机在唱,山也舞来水也笑,汇成一个祝福:寿比松树常青不老,福如坝里的源远流长。

兄弟亲连聚故乡;湾山坝水融稻香

人欢机唱丰收乐;更喜明天福寿长

元祥笔于武汉 98、12、8日

弟弟、弟媳性格开朗、乐观、热情好客,远近都知道他们是热心肠的人。家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白天来,茶、烟、酒招待;晚上来还是茶、烟、酒招待,不嫌弃,不怠慢。他们家成了山上住户的单车停放点,休息的落脚处。因此,很多人帮他。可见,他们广交朋友,受人热爱。

晚年,他俩又在女婿支持下,置几台游戏机,到化公桥、车城镇郭亮镇等地开电游室,每到一处,都与当地的村民和睦相处,即欢乐开心又得到了一部分生活费。只可惜好景不长,在我们欢庆他家收媳、丰收近一年后的1999年9月20日,弟弟在弈棋时由于用脑过度而突发脑溢血送至163医院抢救,但没有稳住病情,八天后转危。与10月5日晨不幸辞世,终年58岁。人间悲剧,偶然事件中有奇特现象:姊弟五人中,年长与年幼的都先去世,年龄都恰好是五十八岁!感情上的悲痛,就让我们活着的人承受着!

弟弟的去世,是意料不到的悲剧,对我们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弟弟本来是可以再活十年、二十年也不算多,本可以,也正好可以过些幸福的日子,却不辞而别,他心中的痛苦、悔恨说不出来,只是流泪。而我们却无力回天,悲痛欲绝之情,算是人间最痛苦的吧?

* * * * *

我妻焦德珊生于1937年古历八月十一日。家住同乡白石咀。在姊兄中排行第二。由于家庭困难,年纪还很小,其母即托娘家人寻一老实人家带养。凭记忆,由一名叫毛三叔的找到我家,对父母说及此事。而含对生辰八字,双方大人都十分中意。我和妻子都只十岁左右,父母说如何,也就如何了。

其实,这么作,双方都是出于经济上的原因:女方少一口人吃饭,减轻了负担,男方多了一口人吃饭,但可免除以后婚娶上的负担。这种双方不谋而合,两厢情愿的事,与现代自由恋爱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了。

焦德珊来我家后,母亲也把她看成是自己的女儿,先送她学裁缝未成,后又送她到毛公椴小学读书,这时即已解放。不久,她哥哥接她回去在长沙培德中学继续上学,也就脱离农村,没在我家过日子。只是婚姻关系好象法定似的,没有一个人去推翻,所以我与妻子至今已过了几十年。

1958年,湖南省筹建第一家铝厂,招收一批工人。焦德珊中断了学业,应招当了工人。先后去衡阳等地学习车工技术。从此在车床边度过了三十年的光阴。后,由于视力关系,改为仓库保管两年有余,于1989年退休。可以说,她把青春和生命整个献给了长沙铝厂。

她在工作上是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的;服从组织分配,听从指挥,思想上不计较名利。在党组织的教育下,各方面都是进步的、积极的。家里有那么大的困难,她都从不叫苦,毫无怨言。临产前还在上班,是别人帮忙送的医院,是她哥哥熬汤给她喝,我也不能回家照顾。有了小孩后,为不影响上班,她更是起早摸黑,忙里忙外地干。有时要离厂学习,晚上都不能回家,也只能强忍内心的牵挂,让碧儿一个人在家。在那个年代,可以说是一切以工作为重,天大的困难也硬顶着,不向别人说,也没处说。这种种表现,就是进步的表现。加上她本人有要求入党的心愿;工作努力的结果,她终于比我还早一些入党,并当之无愧地被多次评为优秀共[chan*]党员。

她为人朴实无华,生活勤俭节约,不图虚荣,不图享乐;她也不善言辞,直来直去;既不吹捧人,也不讨好人;对人以诚相待。大家戏称她为"焦婆婆"。这也是对她的客观评价,一点不假。

她与我结婚是在“三年灾害”的尾期--1962年2月26日。在汉口水文总站,由领导主持,同时还有关、邓两人一并举行的婚礼。当时谁也没化妆打扮,也无酒席摆设,只是借了一个双人床。又有我原工作的安乡水文站长杨尚文、自治局水文站长杨民柄及指导员常景泰等十一人,送了一本像册、一只英雄金笔(当时是仅次于美国派克金笔的贵重物)我又凭结婚证买了点烟、水果糖和一只搪瓷盆,就算办了婚事。其实结婚时,一是由于当时物资供应匮乏,二是我连100元的积蓄都没有,双方的家长也没通知。这在那个年代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若拿到今天来比,恐怕连确定恋爱关系都不行吧?

我们婚后二十多年,基本上过着吃萝卜、白菜的日子;穿的也只有两件换洗衣服而已。但没有为钱争吵过。以清贫为安乐。八十年代后,收入增加了,买了彩电、洗衣机等设置,我提出买台冰箱、装修一下房屋,但老伴不同意,只好作罢。钱有了结余,物资也多得应有尽有,什么票证之类的东西,都成了历史陈迹,进博物馆收藏了。

婚后的前十二年,我们两地分居。1963年10月18日,第一个小孩降生取名朱碧辉。由于在工作上我们都是积极的。客观上又不在一起生活,抚育小孩的重任就全部压在她身上。春节,我回家探亲,比作客差不了多少,前后只有十二天的时间,帮不了她什么忙。1974年1月3日,第二个小孩降生取名朱意辉。还是她支撑着家务重担。虽然在7月间我调回了长沙,才分担了一部分责任,可是那最艰苦的日子,我并不在她身边。这就是说,我们建立家庭几十年来,她付出是巨大的,是无愧于家庭的。

1989年她退休后,并没有过什么清闲的日子。这年11月19日,就操劳大女出嫁;1990年9月25日,外孙子出世,又为此而忙碌着……一年又一年,眼见襁褓中的小脸蛋变成上学读书的红领巾了,她不知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1999年10月17日,又安排了第二个女儿的婚事。至此,家庭大事也办的差不多了。但岳母还健在,九十二岁了,行动不便。她还得操一份心,尽她的孝道。总之,辛辛苦苦一辈子。正是由于长年累月的操劳,积劳成疾,不得不于1999年6月送医院治疗。长达半年多时间养病,才得以恢复到行走如常。然而,岁月不饶人,白发苍苍,还能充当好汉吗?显然是不行了啊!

唉!六十多年,象一瞬间就过来了,什么酸、甜、苦、辣都尝过;痛苦与欢乐,艰难与幸福都有过。她这一辈子的事,好象是一部自编自导、自演的不能完结的连续剧,到今天仍然不断地延续下去……·在这部电视剧的人物,至今都到齐了,趁此合影作纪念。

* * * * *

家庭成员的情况,凭本人所知所感,或繁或简地都记述了一点,不可能写得完全、详细(如对嫂子及晚辈们就没述及)。总之,在这个大家庭里,为了生活,任谁都基本上做到了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没发生过争执与不和。可以说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

在本章即将结尾时,我还想记述一些我岳母、妻兄的情况,也作为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纪念和见证。

岳母谭正元生于1910年古历二月初六。她三十五岁守寡,生活极端贫苦。岳父是被日本兵毒打,身体受到摧残,过早就去世了。这样,家庭负担就全部压在了她身上。为了养活儿女,她通宵达旦的为别人衲鞋底,换来一粥一饭。

岳母生有六个子女,由于无钱医治,三个过早地夭折。在生活难以为继的情况下,将十三岁的儿子送到长沙当学徒。过了两年,又将十一岁的大女儿送到我家做"童养媳"。这样挣扎了几年,幸好得到解放,生活才开始好转。

岳母的一生,先苦后甜,最知社会主义的好,最感共[chan*]党和毛主[xi]的恩。只要说到旧社会,就伤感之极;说到今天,就说再没这么好的了,总是说搭帮毛主[xi]、共[chan*]党。她是四世同堂的老人,有幸能享受到初入小康生活的幸福,她怎能不感党的恩,说社会主义好呢!

她一生勤劳,为人正派。与我母亲的品德与为人毫无二致。她对儿女的爱,也一样给了我这个女婿。她不曾嫌我家贫,也不怪我是不赚大钱的人。我一见到她,就象一阵春风暖人心,使人无拘束疏远之感。她有什么好的吃食,总是倾其所有,每次去看她,她总要熬一碗红枣荔枝甜酒给我吃。我没送什么高贵的东西给她,她从来没有计较。相反总劝我莫花钱,晚辈生日,到过来给钱我。她总怕我们有困难,没钱用。或说要我少去看她,不要买东西。还说给我们没有带小孩,对我们的帮助少些……几十年来,岳母就这样待人,对晚辈体贴入微。九十岁的老人还能对往事侃侃而谈,目光明亮,直到2001年12月14日才西归而去。我亲自为她写了挽联,宣读悼词,送她安息。

岳母唯一的儿子,叫焦炽民。他从学徒到退休,近五十年的工作中,以勤劳苦干、认真负责而为人称道。首先是在四怡堂药店,改革开放后,为发展外贸事业,调市经委工作,一直成绩显著。

焦炽民和他妻子谢淑君同我的关系,与兄弟姐妹毫无二致。他们从生活上关心我,帮助我解决了不少困难(比如1974年7月我从武汉调回长沙,没有炽民的努力,是不能办成的。他又找人帮我买边脚料加工,帮我搞推销,不知为我向别人求过多少情?);他们有的,要分给我一份,他们没有的,又不要我添困难。他们是多么的以别人为重,为别人着想啊!

炽民还有一个妹妹,叫焦淑成。在1956年由长沙去苗族聚居地——城 县“支边”,这也是由于家庭生活困扰,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不得已而为之。这一去,就再也没回长沙,在那里安家立业了。

焦炽民与谢淑君结为夫妻,其中还有一段故事。前面说过,我妻子焦德珊在毛公椴完小读书时,有一位女老师就是谢淑君,她与焦炽民的结合,又恰恰是她的学生,我妻子搭的桥。由老师变成了嫂子,由学生变成了小姑子。这也是不太多的吧?

焦炽民成家后,养育儿女三个,都读到大学毕业,各自成家,业绩都可……

这一节,就写了这些,我叫它“风雨同舟”

本文已被编辑[晴茜绮梦]于2007-1-9 9:49:4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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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晴茜绮梦点评: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只是过于笼统的叙述中,过于平淡了,应该有主次的划分,就更加亲切了!

文章评论共[5]个
悲秋道人-评论

姐第一个孩子1952年问世。呵呵,孩子出生也叫问世啊?
  【休闲居士 回复】:小孩子出生叫问世,可能不准确. [2007-1-13 18:14:48]
  【古刹昏鸦 回复】:我们这里叫“出世”。 [2007-1-14 14:14:07]
  【天心浪子 回复】:问世是好精确的,并没有错.出世也可以,, [2007-1-17 14:36:01]at:2007年01月13日 上午10:14

古刹昏鸦-评论

我有一个想法,人们的感情太深并不好。因为相聚时是一种快乐,但岂知离别后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为了免却不幸,何不在这之前把感情的浓度降低一点,淡化一些呢。
——很赞成这种想法呢!
  【休闲居士 回复】:  谢谢你的评点! [2007-1-14 17:49:54]
  【悲秋道人 回复】:很赞成这个想法,这可能吗?感情受到伤害所遭受的痛苦,甚至更甚于生离死别呢!因为死,是天命,无可抗拒.而感情的疏离,是人为.你说哪个更令人伤感? [2007-1-15 10:19:29]
  【古刹昏鸦 回复】:所以要看淡一些啊,别人伤害了你,你却要为此痛苦伤心,不公平、划不来呀,换位思考一下就想通了。灵魂已背离,何苦恋躯体!最要紧的是要善待自己! [2007-1-15 12:48:00]
  【悲秋道人 回复】:灵魂已背离,仍然苦恋的并不只是躯体.就好像亲人死了,我们感觉到只是亲人的身体离开了我们,而灵魂仍与我们同在. [2007-1-18 19:20:25]at:2007年01月14日 中午2:25

悲秋道人-评论

像听爷爷讲故事,亲切温馨,特别喜欢。at:2007年01月15日 上午10:37

天心浪子-评论

像你这么大年纪的人,还学会电脑,打了这么多字,值得尊敬。。向你学习。。真情实感最是打动人心的东西。
  【休闲居士 回复】:  我是手写板,最近也学‘万能五笔’了。 [2007-1-17 17:59:16]at:2007年01月17日 中午2:38

天心浪子-评论

我的文章也想你看下,帮我指点指点。好吗
  【休闲居士 回复】:我会去看似,你等着. [2007-1-17 17:58:01]at:2007年01月17日 中午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