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年了,妻下班不像往常那样准时回家了。即使回来,草草吃完饭,就又匆匆出去了,常用的理由是单位要加班了。我也知道她忙,她是会计,常跟数字打交道,每到月底报帐的时候,常常要加班到很晚。会计部的小杨跳槽走了,她就更忙了。
可是,最近,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妙了。
我辛辛苦苦做好饭,辅导完孩子的作业,她心不在焉的吃,然后打扮的活色生香的,匆匆出去,回来的时候,常常已是半夜了,满身的烟味酒味,风尘气息很浓。
有好几次,她不经意间说起跳舞什么的,我才知道原来最近,每晚,她都去跳舞。我没有怪她。婚姻是两个人的舞蹈,把她捆得太死,会窒息,会挣扎,会伤着情。
她上网聊天,跟很多男人打情骂俏,我也尽量理解,因为我也上网,这大概算不得错吧?
她去见网友,有时候兴冲冲,有时候垂头丧气,我不是很明确的知道,但我能够很准确的感知。我尽量理解,网友也是朋友的一种,网络跟电话一样,是工具,生活太单调,日子太平俗,一复一日的,少了激情,心会累。我也会见见网友,遇着合得来的,一杯清茶,几句实话,大家没什么利害冲突,随意随心的聊聊,没有压力,没有伤害,感觉不错。既然我可以这样做,又凭什么指责她呢?
知道她每晚都去跳舞,我尽量理解,虽然我从不跳舞,我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偶尔也动念要陪她一起去,她死活不让,我便作罢。我是跑市场的,这点儿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只要她高兴就好,就随她罢。
可是,她对我对孩子对家的漫不经心,越来越让我不安。
前天晚上,她又出去了。感觉得出来,她是在强按捺着激动。
我越想越不安,实在忍不住,就偷偷的跟了出去——此刻想起来,后悔的要死。干嘛要跟踪她呢?有些事,留点余地,大家还可以回转,撕破脸皮的时候,就什么都毁了,碎了。
空荡荡的崆峒风情大道上,她柔情似水的依在一个男人的臂弯,男人的手亲密的搂在她的腰上,零下二十度的冰雪夜,他们走得热火朝天。
压了太久的怒火“嘭”的一声爆燃,我以饿狼之势扑过去,想把那个男人撕碎——那一刻,我没想到过要把她怎么样。可是,她的动作好快,我的结发八年的妻子,我六岁女儿的母亲,扑向我,狠狠的咬向我的手臂,那男人抓住这瞬,兔子似的窜出去,搭了车,迅速消失在雪夜的黑暗里。
我又急又气又疼,一巴掌扇过去,落在她的脸上,她扬起脸,以一种地下党员从容赴死的无所谓冷冷的盯着我。
这目光如刀,把我切割的鲜血淋漓。
空气瞬间稀薄,我的呼吸要断了似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扬手,抬脚——她摔倒在雪地上,依然一声不吭,冷冷的盯着我。
我惶急,也不知她伤着了没有。手忙脚乱的拉起她,连拖带抱的弄上一辆车,急驰回家。一路,她一言不发。
刚进家门,她把自己关进卧室,很快收拾了几件衣服,叫醒还香甜在被窝的女儿,拉开门,出去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又怕了她的目光,不敢拉,只好跟在后面,看她和女儿走进一条街之隔岳父母家,我才垂头丧气的回来。
刚刚过门,她的父兄就闯进我家,指责我打伤了她。我与妻兄差点动手,老丈人怒火中烧,摔门而去,放下狠话,说再不许我踏进他家门半步。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去了岳父家,都被挡在门外。
打她电话,她不接。去她单位,她却请假没上班。
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前思后想,拟了离婚协议书,看了又看,撕了。撕了又写,写子又一次撕成碎片。我放不下她,我下定不了决心离婚。
第五天,我等在岳父家门口,整整一天,终于进了门,见着了她,当着全家人的面,我给她道歉,我说打她是我不对,请她原谅,我说我只是太在乎她了才失去理智,请她一定原谅。
她依然冷若冰霜,不理不睬。她妈妈大发雷霆,把我骂的猪狗不如,说她就那么一个心甘宝贝女儿,要是有个好歹,她要我偿命。
此后,她就再也不见我。
至今,已是三月有余,我有妻有女却过着孤家寡人的日子。
我想原谅她,我放不下她,可是,我实在是担心,这些日子,她跟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样了,她是一念之差呢,还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如果我原谅了她,她还会和那个男人来往吗?
我觉得我都快疯了,我不知道我是应该继续等下去,等到她回心转意,还是应该采取极端手段,毁了她,毁了那个男人。别人不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让他们好过?
可想及可爱的女儿,想及八年来的恩义,就什么念想也没有了。
我能做的,似乎就只有把痛苦开过n次方,平平淡淡的叙述出来,然后,让自己跟着平静,然后,等她回来。
只是我不知道,扎在心上的那根刺,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连根拔掉?
2007年1月6日午后于四十里铺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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