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真的《沧浪之水》,我最终还是看完了。曾几次与这本书擦肩而过,本以为是无缘,想着或许是上帝不忍破坏世界在我眼中的完美形象,故意制造的巧合吧,于是,也不报什么希望了。但事实证明,我与它缘份未尽。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即使从头至尾将书读了一遍,现在,我依然不能清楚地回答这个问题,甚至,突然会觉得,这其实是一种残忍。
它就在我的面前,“沧浪之水”四个字清晰可见,。“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看完这本书,我对屈原的这几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尽管并不透彻,但对我,这就够了,也不需要更进一步地体会,仅仅一本书,已经让我心力交瘁了。
已读完这本书的同学,多次告诉我,读时要做好心理准备,摆正它的位置。那个时候,我的阅读才刚刚开始,于是,信誓旦旦地说“对我而言,它就是让我在以后遇到一些事情时能够已尽可能平静地心情接受,不会过分吃惊,甚至愤怒”。的确,这是我我的初衷,况且,我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并自恃自己有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直到今天,我终于理解了同学的提醒,并为自己的天真感到惭愧。知道了结局又怎样,池大为早有已看透了这点,人们热衷的是过程,这本书的可读性在这里,让我无法承受的也在这里。
书的成功之处在于描写,细节描写出神入化,特别是对池大为的心理描写,写活了。省厅里的第一个研究生,一个从三山坳走出来的执著的知识分子,血液里流淌着父亲强烈信念的他,冷眼看着丁小槐之流的丑态,读着痛快!也正是因为他看透了那些人,那些事,心里于是便自然地产生了不平衡感,如他所说“思索着,这是我的骄傲,也是我的劫难”。七年的沉默和漫长的心理斗争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甚至连作为读者的我也几乎跟着他疯掉。我不停地对他说:你用七年积累的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太久了,该变了,该解脱了。但当他真的学会了奉承,学会了侧着身子走路,学会了告发的时候,我却是那样地失望,他终于还是“陪着小人做小人”了,当年的不屑已经开始注入他的血液了。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深呼吸,才有了继续读下去的勇气,心里像被什么堵了似的,突然想哭,难道也要让我怀疑一切吗?“我们看到的世界,原来是别人愿意让我们看到的样子”,难道世界真的那么虚伪吗?别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还可以有那么多解释,如果每个人都是在表演,那么,我们的生活,到底还有没有真实?“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枯了的“万骨”却连悲哀的权力也没有。
想说可悲,可是这个声音刚到嘴边,却发现是那么无力。也许不能简单地说,池大为他变坏了,是现实逼着他不得不改变,我突然地失去了对好坏的判断能力,二者的界限越来越模糊。本以为他得到一些的时候能够适可而止,可是惯性让他的一种需求满足的同时又有了新的欲望。当马垂章的那句“让别人说话,天又不会塌下来”从他嘴里极其自然地说出来时,我脑袋里只反应两个字“完了”,当小龚因说了几句实话而被他像多年前马垂章对他一样调到中医学会时,我连愤怒也没有了。
读完这本书的最后一个字,并没有像读完其他书一样有一种轻松之感。看着封皮,看着“沧浪之水”四个字,突然感到一种恐怖,想把它远远地丢到看不见的地方,可眼睛却盯着它,很长时间没眨一下。
一个同学说,那段时间她碰到的人和事无一不在告诉她一点:人都是功利的。我看见她边说边擦眼角的泪,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说:“秋余,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可我觉得,那句话,好像并不是说给我听的,她的眼睛盯着前面,眼神很迷茫。但我依然看着她,并坚定地说:“你永远都是我朋友。!”
我的网名叫“素心人”,淡泊、宁静是我的追求,而且最近的几年,我做的比以前更好。如果人真的需要一个神话,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为我的朋友们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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