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收到一张假钞,心里乱得很。想想七八年前我来到武汉,不是来卖苦力的,更不来收集假钞的。可多年的辛苦,仍然换不来一点满足感。对现状的不满在今日一触即发。我扔下手中的活儿,坐在店里生闷气。老公没说别的:“累了,就先歇回儿。”他不说话还好,可开了腔,又引发了我对他的满肚子意见:“哼,找个老公,没多大本事,也只会卖苦力,大清早地爬起来汗流浃背地给千家万户送报纸。”心里埋怨着,只没有说出来。隐忍着。
来了个爹爹,脸上不好再挂着霜,装着笑脸:“您家来拿毛衣的吧?”“嗯,织好了吧?我这时有事要出门,待会儿我老伴来拿。”“您老伴长什么样?贵姓啊?”“我老伴——”他想了想:“比你大一点,当然,比我年轻一些。姓葛。”老公看看我,想笑又不敢笑,意味深长地一瞥,我几乎晕倒。顾客走后,我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衣服是老土了点——可做事么,哪能穿那么齐整;头发上有些蓬乱——图便宜在隔壁小店做的离子烫,水平欠佳;脸上有了些褶子——稍微近视一点的几乎可以视而不见。左看又看,郁闷至极:“比我老一点!我再老一圈也可以叫他爹!”老公安慰道:“你没看这人老眼昏花的吗?跟他计较什么!只要我不嫌弃你,你怕什么?”“哼!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只怕早嫌弃了。我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看看看,又来了,我又哪句招惹你了?真受不了你。”“受不了了早说啊,谁让你忍着了?”老公一掀门帘出了门,只留我一个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直到晚上,老公居然没倒洗脚水就上床睡觉。我借题发挥,开始哭闹(亏得孩子不在身边,可以充分发挥。)可是老公不理不睬,睡他的大头觉。我的心里就象想打架的人找不到对手一样烦躁不安,抱了枕头睡到他脚头,开始唱歌,并伴有腿脚踢腾。他终于发火了:“我困死了,你不用起早吧?再闹,小心我揍你!”我知道他不过是过嘴巴瘾,从过实践过,所以有恃无恐。他翻来覆去好一番折腾,难以消停。我心冷冷地透着快意。忽然,他双臂抱着我的脚放在怀里,紧紧地不放手。我身一紧,一股暖流自下而上,眼里早已滚滚流下热泪。想起一句歌词: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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