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快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急急的跑进屋内。

屋内一架植物开的正盛，一位红衣女子正为它浇着水，她用粉巾遮面，不让人看清自己的容貌。在她的身旁，一位年轻公子看着面前的女子出神。

“哥——”那小丫头有急切的叫了一声，心中埋怨道：真是的，思雨姐姐有不会跑。

红衣女子清清捏了一下正看自己看出神的男子，年轻公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对女子微微一笑，带着不满向小女氦走去。

“青儿？”

“他们，他们！”青儿手指着门外，眼中透露着慌忙。还没有等到年轻公子反应过来，屋外两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两个男子已经走了进来，他们的肩上都绣着“倾天”两字。

“请问两位大侠有何贵干？”年轻公子拦在他们身前，心中满是吃惊，他平日里没去招惹什么武林中人更别说有什么仇家，除了······

年轻公子转过身，那红衣女子的脸上蒙上一层寒霜·

那两个武林中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年轻公子一眼,径直朝红衣女子走去·年轻公子赶紧走上前去,在一次将他们拦住：“两位大侠有何贵干！”

那两人也不发火，很有默契的在红衣女子面前单膝跪下，齐声道：“请夫人回去！”

一语既出使得年轻公子和珠儿大为吃惊，这两个人称思雨为“夫人”。

思雨见不能再瞒者着阿泉兄妹，她解下一直戴在脸上的纱巾，对着满脸不能相信的阿泉说道：“阿泉，没事的。”

“你······”阿泉现在才有了话说不出口的感觉，思雨实在是太美了。

“哇！姐姐，你好漂亮！”青儿尖叫地扑进思雨的怀里，还一边回头看哥哥吃醋的样子。

“你可要听你哥的话，不要调皮哦！”思雨在青儿的额头上轻轻吻下，意味深长的看着阿泉。

“夫人······”

“知道了。”思雨淡漠的应了声，那跪在地上的两人跟着她的背影走了出去。

屋内，青儿围着哥哥转了老半天。终于：

“哥——”

风是从空中来的，带着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倾天城。

倾天城并不是一个城，只不过是一个大的过分的帮派，而盛名天下的执剑山庄就是它。对所有人来说，这里成就了一些人也毁了一些人。

城中，高楼里空荡荡的，只有午后的阳光透过镂花的窗户，在地上留下班驳暗淡的花纹。楼外，依旧是甚蓝的天还有青翠的树木。

浓阴下，那依旧憔悴的公子，看着这一却鲜活的风景，心中仿佛有奇异的屏障，重重叠叠的，让他难以喘息。而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远方离开，一直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辟寒，你该休息了！”声音很甜也很轻，生怕打扰了那人的休息。珠儿将手轻轻放在任辟寒的肩上，为他清理肩上的尘土。渐渐的，她的目光也随着他的目光一齐望向远方。

她在想着，如果公子还是以前的公子，那有多好，

“再等等，她会回来，”任辟寒没有回头，他轻轻拍着珠儿的手，说道：“你走吧，这里终究不适合你！”

“不，珠儿是公子的仆人。”珠儿静静地应着，自从她被公子买回来以后，她就是公子的人了。

树阴下，谁也不再说话。一片枯黄的叶子随风而落，这天也凉了。许久，任辟寒的眼中有了暖意，远处一团火红的身影越来越近。

他想去抓珠儿的手告诉她这一喜讯，可是，人已经不在了。

那火般的身影越来越近，任辟寒眼中的暖意从新被冷漠所替代。

“半年了。”他伸出双手想去搂住那歉细的腰肢，那人儿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没让任辟寒搂住自己。

任辟寒苦笑一声，收回了双手。

“是。”思雨应着，看着那个在雪狼皮铺成的椅子上躺着的人。

“不想我吗？”任辟寒有些激动，身子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想。”思雨半垂眼睫，眼中只有过往的怀恋，取而带之的是同样的冷漠。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任辟寒愤怒的站起又座坐下，还没来得及收拾情绪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好一阵，任辟寒继续说道：“不许走了。”

见思雨不肯再开口说话，许久他都没有停止咳嗽。思雨的脚步微微向前，如果辟寒的眼中不是那么的寒冷，她想她会上前的。要是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太多的不快和不幸，或许她早就是一个小妇人，替他生一堆白白胖胖的娃娃。可是，上天不会给人从来的机会。

不远处，树后，树皮渐渐的被人刮落。那一边是她的男人，一边是待她最好的姐姐。珠儿默默祈祷着，希望那两人能恢复到以前。

“咳·····咳·····咳·····”

任辟寒咳的越来越响，那白色的纱巾上有了红色的血丝。

她赶紧从怀中取出丝巾，还没来得及思量就走上去，思雨关怀的替任辟寒擦去嘴角的血丝。

“你还爱我。”任辟寒乘着思雨不注意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将来不及变回冷漠的思雨紧紧抱住。

思雨并不挣扎，就让任辟寒抱着，她在任辟寒身上深深细了口气然后在他的目光中站起。她独自望着天空，风还在吹，带着血腥味把树枝吹的直响。

午后的阳光穿过叶间的缝隙照在他们身上。

“狐雨”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思雨冷声说道。她走出树阴，让狐雨打在她的身上。她在雨中飞旋着，跳着好久都没跳过的“霓裳”。

舞闭，雨还在下，滴在落叶上，落叶瞬间变的粉碎。那余雨就像随着人的心愿一样，打湿了思雨的脸，却一分一毫的没有伤害到她。

这雨，只下在他们身旁。

在雨中站着，思雨对着那刻意回避的目光说道：“我真的很羡慕他们，可以平平凡凡的活着。他们不像我们，他们有一颗善良的心，而我们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雨滴落在地上，任辟寒转过头看向花园的另一边，那里有一个身影在依稀晃动。

“事情已经办完了，回家吧，思雨！”任辟寒说道。

“你做了些什么！”思雨双手紧握，她怎么能相信他，他是个疯子。

“辟寒，你究竟做了写什么？”

任辟寒将整个身子探入毛毯中，这残余的阳关太刺眼了。他忍着病痛说道：

“思雨”

“你根本不需要想其它的事，只要看着我就行了。如果你要逃走，我便杀！”

“当然”

“我不会杀你，我会杀死你想要头靠的人，所有和你扯上关系的人，一个不留的······”

“杀！”

雨水开始滴落在思雨的身上，打湿了她的身子却不容伤害到她半分。

“那我，会阻止你。”

思雨一步步的走开，她要尽量慢一点，她要多收集一点这里的画面还有这里的泪水，从此以后，她不会再进这个家。雨水停了，那红色的身影像一团燃烧的烈焰，要把挡在她面前的一却化为灰烬。

时间久了，地上的影子随着日影西斜，在地上缓缓地移动，一寸一寸的向任辟寒的位子逼近。任辟寒一惊，下意识地往后坐了坐，随即他知道旁边的不过是影子而已。

在他的脸上闪出隐约莫测的微笑。

“我是对的。”任辟寒说了一句，慢慢的闭上眼。

他紧紧地握住一只手，是珠儿回来了。

待任辟寒睡熟以后珠儿脱开了他的手，乘着周围没有人她趴在了任辟寒身上，也自有这一点时间珠儿才能感受到他的温暖。

任辟寒的双眉紧皱，像是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珠耳伸出双手抚摸着他的脸，轻轻说道：“终尽一生，我也无法逾越那藩篱。”

任辟寒转了个身将脸朝向另一个方向，在珠儿看来，有一种莫明入骨的寒意，仿佛被这世界遗弃。

黑夜中，任辟寒悄无声息的来到墙边。墙角没有树，只种着一排矮矮的小灌木，隐隐的发出一股幽香。他足尖一点，人已轻巧的翻过围墙。墙内是一排一人多高的树木，墙上攀爬着碧绿的藤蔓。

他隐在树后，侧头看向窗口，那里有着声音。

“思雨，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阿泉急急的让思雨坐在自己的面前，现在好了，可以天天看着思雨漂亮的脸蛋了。青儿可不怕哥哥，将还没问完话的阿泉推到一边忙抢着问道：“姐姐，那些人可坏了，他们有没有打你啊！”

阿泉本想责怪珠儿这么不给他面子，不过听妹妹这么一说他也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思雨，思雨的脸马上红了起来。

“我半年没回家了，只是回去看看！”思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直追着珠儿要挠她痒痒。

“别弄了，你思雨姐姐还没吃过饭。”阿泉忙拉住珠儿，从思雨回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很累。阿泉开始讨厌自己和思雨只是普通朋友，不然他就可以多知道一点她的心事。

珠儿吐吐舌调皮地躲开哥哥的手，只是她不小心制造了一个意外。珠儿睁大了眼睛，偷偷张开捂在脸前的手指，这回她闯的祸大了。

窗外，任辟寒握紧了双手，窗户上两个人影抱在一起倒了下去。

“姐姐哥哥，你们就这样抱着，我出去玩了！”珠儿满脸惊喜的拍着手，一蹦一跳的跑跑了出去。

阿泉躺在思雨的身上，嘴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而思雨也像失了神一样愣愣的看着阿泉。

过了一下两人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谁也不好先开始说话。

“你能借我肩膀靠靠吗？”思雨低下头，眼里闪烁着泪光。阿泉不说话，让思雨靠近自己的肩膀。

“喂，你是谁啊，怎么站在我家里？”珠儿等着一脸愁相的任辟寒不满的说道。

任辟寒低下头，在他的眼里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女孩。任辟寒冷冷的看着她，珠儿见任辟寒这么没礼貌也冷冷的回视，谁怕谁啊！任辟寒走上前，这个女孩不怕他。

“她好吗？”任辟寒的目光落向窗口。

“你说谁？”珠儿不明白的问了一下，她顺着任辟寒的目光回头看，家里除了哥哥就只有思雨姐姐。聪明的珠儿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她制着窗口上的人影叫道：“你说思雨姐姐吗？”

珠儿揉了揉眼，刚才还在的人跑哪去了。

“你应该回去的，”阿泉倒了一杯茶，恋上有说不出的失望。

“不，”思雨淡淡的回应，她的眼中充满着迷茫：“阿泉，我知道你对我好，那个家我不想再回去了。”

“不，你应该回去！”

“哥哥！刚才有一个人藏在门外，他还向我问思雨姐姐，可他又一下子就不见了。”阿泉话还没说完珠儿就跑了进来。

阿泉不说话的看着思雨，她的脸上有慌张。

思雨猛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走，我们马上走！”

珠儿疑惑的看着思雨，阿泉将思雨拉到门口用里一推就将思雨推出门外，门被关上了。阿泉朝着门外大喊：“你走——别回来了——”

黑夜中思雨独自在门前徘徊，屋内一直有哭闹的声音，思雨回过头，她是不能再伤害到普通人了。

“我走了”

倾天城内珠儿犹豫的看着城主，自他回来以后只是独自的饮酒。

“来，美人！”任辟寒双眼微眯，借着酒劲将酒杯里的酒喝尽。

台阶下倾天城里的各楼主面面相虚，不知城主演的是哪一出。靠台阶最近的男人是一个断臂的男人，他抬起头目光在其他人的身边扫过，然后揣测着城主的心意。

珠儿迎着高嵩的目光点了点头，她认的他，他是任辟寒出生入死的兄弟。

灯光暗了下来马上又亮了起来，场中央多了一群漂亮的舞女。珠儿想了想，今晚又要是歌舞彻夜。

那群舞女穿着紧身舞衣，裸露着小蛮腰和肩膀，急速的在三尺见方的地毯上非旋着，而两足从未跨出地毯边沿。她们眼波灵动，旁边的乐师为她们合奏着美妙的乐曲。

珠儿看着任辟寒伸开双臂对着陌生女子唤着“阿雨”，心中隐隐做痛。

得到了允许，最靠近任辟寒的舞女随着舞势倒入任辟寒怀中，仰头送上她丰满的红唇。看到如此情景，珠儿也只有低着头准备退出，其他的楼主见状也纷纷退出。

待人尽后不知为何原因，任辟寒将怀中的美人狠狠地摔在地上，随即抽出随身的宝剑，下意识的架在美人的脖子上，在上面割出一条伤痕，吓的舞女惊慌失色。

“城主！”珠儿吃惊过后赶紧抓住任辟寒的手。

“累了！”任辟寒凝望着吃惊的美人无力的将剑扔在一边，他放声大笑起来。珠儿回头看了一眼舞女将地上的剑捡起，片刻不留的跟在任辟寒的身后。

珠儿令下，舞女们纷纷退下，开始消遣一天的寂寞。

惟独那被割破颈子的舞女走在地上，不住的发抖。

“任辟寒在哪？”

她的身边有一个声音响起，舞女迟疑的转过头不禁大叫起来。

思雨看着地上目光空洞的人儿，她把她扶了起来，一个人朝着高楼的方向走去。

“辟寒！你醉了。”高楼内只有微微烛光，这里是任辟寒和思雨的房间，而今，珠儿清楚的知道自己站在从来不曾来过的地方。

“辟寒——”

珠儿没有见心中想象的那样，她被任辟寒蔓延着，纠缠着她的身子和灵魂，几年来从没有的轻松可以放下了。

“这是我要的吗？”珠儿心中问着自己。

任辟寒颤抖的手将珠儿拥入怀内，埋首在她发间喃喃自语。忽然间他像疯了一样将珠儿按倒在床上，一把扯开她的衣服，任巾纱舞动，任辟寒猛烈的动作着，仿佛要把珠儿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漫漫长夜，很短，幽深的长廊里回响着脚步声，珠儿一深一浅的拖着身子离开高楼。

任辟寒没有多少着装，独自推开高楼的密室向着最深处走去。他停在了木门前，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木屋，里面一盏油灯散着朦胧的光。

“我就是故意的，这么样！”

“我就是要做给你看！”

“我把珠儿抱了！”

任辟寒朝着木们上的倒影狂骂着，一次次用脚踢着昔日精心修饰的木门。

思雨擦拭着泪水，她迟钝的摸起身旁的长剑，几乎是拼着所有的力刺了出去。剑很利。刺穿了木门，同时也刺穿了她的心。门外的人缓缓地靠了下来，窗纸上染红了。

“你竟然要杀我······”

“你竟然要杀我······”

木门被推开，思雨冷漠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她的手不断在颤抖。

“是！”

很久她才从口中挤出一个字。

这是一个身影窜进俩人之间，她的肩上还有着肆虐的痕迹。他推开思雨，一把匕首刺在自己的喉上，流出了很多的血，她哀求着：“你走啊——”

任辟寒依旧看着思雨，依旧道：“你要杀我！”

“是——”思雨将一瓶金疮药放在地上硬着心说道。

那烈火般的身影消失在阴影中。

“你逃不了，你逃不了！”

“咳······咳······咳······”

“辟寒，辟寒，你怎么了！”

次日清晨，倾天城大乱，倾天城城主失踪。倾天城大殿内，所有的楼主都静坐在位子上，等着副城主给他们一个说法。

“带人！”高嵩闭着眼，他不想去理会众人的目光。

门被推开，两个倾天城的杀手拖着一个人从外面进来。在场的人的目光都被吸了过去，要知道倾天城的杀手都是独一无二的。带这好奇心，所有的人都看向那个被抓进来的人。

这个人从门外拖进来是已奄奄一息，她浑身是血。地上的人抬起头，楼主们忍不住惊呼一声，这人虽然满脸血迹却眉目如画，是个正当妙龄的女子。

被众人叫了几下，青儿的身子一震，仿佛恢复了神智。她看着那写冷面的人儿，目光如剑。

“你······你们这些畜生······”她瘫倒在地上，无力的叫着：“哥——”

楼主看着血泊中的人，不知道高嵩是什么意思。

高嵩睁开双眼，眼中透露着怜惜，他向着青儿的方向走去，那两名杀手同时单膝跪下，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

令人吃惊的事出现了，高嵩跪在了青儿的面前。

“属下恭迎新城主！”

此时，郊外。

这里的花园已不像昨日的美丽，一却都变了，这里成了废墟。

珠儿扶着任辟寒在一处做下，她拿出手帕替任辟寒擦去嘴里吐出的血。就在他的面前，思雨跪在地上，而原先用来架着花物的架子上架着一个人，那人四肢瘫软，他神情涣散，血水顺着他的脚不断往下流，阿泉最后叫了一声“妹妹”闭上了眼。

“咳······报应······”任辟寒猛咳起来，两眼不失对思雨的温柔。

“你······咳······咳······还要杀我吗？”

思雨不语，双手摸着被斩断的剑，幽幽的说道：“剑啊剑，你也累了。也罢，我们就一起走吧！”

任辟寒一愣他知道思雨要做什么，他抓着剑的利道越来越大。珠儿也明白了过来，现在的任辟寒一点力气都没了，能做什么的也就只有她。可谁料，珠儿动不了了。

“夫人，别——”珠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可她还是要说：“求求你！珠儿真的里不开你们。”

“阿泉······”

“死了！”任辟寒独自说道。

“我恨你！”思雨站了起来，那把残剑插进了自己的腹内。

珠儿已不忍再看，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

“你······咳······”

“咳·····咳·····咳·····”

迟了，还是迟了。任辟寒跪在地上吃力的爬向思雨，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他胸口的恶气不停的翻滚，他大叫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思雨伸出的手落在地上，一双眼迷蒙的看着任辟寒，好似在说：

我走了，我要带走你的泪水，还有你的灵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