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母亲
母亲习惯早起，挎着一桶衣服
到已经结冰的堰塘里漂洗
走在打过霜的土路上
冰凌子儿在脚下吱吱作响
用棒槌敲开冰面，水冷得刺骨
母亲抬起皲裂的手指
放在唇边轻轻吮了吮
在刺痛它之前给它一点温暖
（二）奶奶
从入冬的第一场雪开始
奶奶每天都要盘算春节到来的日子
然后拄着拐杖，蹒跚着走到村口
向南张往，琢磨每一个接近的身影
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虽然她选对了方向
但她误以为每一个南边来的人
都是她的孙子
（三）父亲
雪后初融的田野就像父亲的头发
白一块，黑一块，终究还是白的多
父亲蹲在田埂上沉思
他想的问题我怎么也猜不透
父亲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
不知不觉中他也变得沉默
我猜他思考的问题
也许关于命运
（四）童年
童年的冬天，只与快乐有关
堆个雪人，也要把它的脸涂成红色
脸蛋红扑扑的
这才像个孩子，这才像我们
最喜欢爆竹噼噼叭叭响过
雪地上腾起一阵淡蓝色的烟雾
那种喜庆的声音穿过时空
仍在敲击我已经迟钝的耳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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