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在冬季。
——题记
“季,我们的后来会怎样”?我一天十来八次地问季,好像永远都不厌其烦一样。
季只是笑笑。
季是一个特别的男孩,他说从小到大,就喜欢了冬,每到冬的来临,季都会坐到阳台上向窗边望去,有时就是这样一天。
我曾经问过季,你喜欢雪吗?
他说他很喜欢,就是因为雪,他才会喜欢冬。
那你为什么不打算去北方呢?
不喜欢
……
这样的一个男孩,我和他一起两年了。
我每天依旧拿着我伴我四年的画笔一天到晚地挥舞,我喜欢向日葵,然而我画的,又不怎么像向日葵一样。向日葵都是向着太阳的,但我的向日葵是朝地下的,向日葵变成了向‘地’葵。但我每天依旧用不同的黄色混染搭配,一朵花成了一个大大滚滚的像黄线团一样的东西。
“丫头,你在画什么啊”?季皱起他的眼皮。
“不像向日葵吗”?我斜着眼睛问他。
“我觉得更箱油菜花”。他充我笑一笑。
之后,他白白的衣服却被我的“油菜花”搞定了。
你这个永远不懂事的丫头,他说。
那么,你可以让我变懂事吗?
这下,他无话可说了。
我的颜料一天比一天少了,季不断地帮我替换,并且去帮我去订购一些比较特别的黄色,但是黄色如此的变化,我的向日葵总是低下的。
怎么我画的向日葵却是低下的呢?我不断问自己。
这几天,我发疯一般练习画向日葵,画完后就一张一张地撕得,满地都是,接着抱着腿大哭……
“丫头,不要灰心丧气,再来一次”!季摸摸我的长发帮我擦眼泪。
“你不是说像油菜花的吗”?我的眼泪越来越多了。
“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油菜花吗?如果你想吃,我今晚给你做”!
我笑了,趴在他的腿上。
季总会令我高兴,不管变得怎样……
季有一天对我说去一片向日葵的一个庄园,那里的向日葵多得刺眼,黄色在太阳底下发出另外一钟颜色,我却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颜色。
“你哪里弄来这一大片的向日葵的啊”?我偷笑着。
“丫头,这才不是油菜花,知道吗”?季点了一下我的鼻子。
“你知道那是什么颜色吗”?我指了一朵向日葵问季。
“金色的爱”。季说。
“我没有听过,什么颜色来的”?我笨得真的不可收拾了。
“回家,我帮你调”。说完,他就跑去摘了一朵小花,插到我的头发上。
“丫头,现在的向日葵向着太阳了,不是吗”?季摸摸那朵小花。
我爱你,季,为那朵向日葵,我会画得出那金色的爱的。
回家有各种各样是黄色的粉末和几种黄色一起混,“丫头,过几天,你就可以看到了”。
摘下那一朵头上的小花,虽然有点枯萎了,但是在没有阳光的时候,它依然是朝上的。我把它放在阳光下,眼睛真是疼得厉害,那光芒好像在这世界上不存在的!
“丫头,这下你可以参加这个了”。
季递过来一本书——全国美术油画现场比赛。
我被吓了一跳。
“我帮你报名了,这下你的‘油菜花’便黄得透顶了”。
就凭我的美术画四年的经验,绝对不能过关,就算是过关,决赛也进不出,即使决赛入了,那冠军也不会是我。
本来我拒绝季的,但看见他为了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好吧”。我无气无力地说。
“丫头,你一定可以的”!
季,你知道吗?当你说帮我调那‘金色的爱’的时候,我已经认定向日葵了,爱会更加刺眼的。
——伶颖
全国美术现场比赛快开始了,我每天都画向日葵,可是低下的花苞还存在,好像不能改变似的。
但是我每天依然还这样画,即使是朝下的。
……
比赛的前一个晚上,我整晚都睡不着,看着家里十几幅大大的向日葵,心里就更加不安了,我好像有预感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丫头,我看你都急了,输了也没什么的,更何况你怎么会输啊”?季在一边收拾画具一边唠叨着。
“你怎么知道啊?那向日葵怎么会这样“?我差点哭了。
季望着我,苦涩地笑笑。
从抽屉取出那朵小花,她在跟我笑笑,那黄色不会消散的,然后,像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说道:花花,你要为我明天祈祷哦”!
第二天轰轰烈烈地来了,我把那小朵插在口袋里,季说我就是傻丫头,带着它来到了现场。
参赛的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坐我旁边的是一个画芦苇的女孩,她向我笑了一笑,“加油”!
“加油”。我勉强地说。
一点一点地调不同的黄色,过了15分钟,那么一点点的黄色终于出现了,她们都已经画得很多了。季望了望我,向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望了望小花,开始动笔了。
半小时过后,比赛结束了,我也画完了,那向日葵也稍微抬起了一点,那金色果然与众不同,总算没有怎么白费我的心机。
画芦苇的那个女孩走过来问我画地怎么样,我说还算可以,之后就自我介绍,原来她叫绮枫。
“这个比赛是经评委的投票和大众投票决定的呢!2小时后就有结果了”!
“不会吧”?怎么那么特别?
工作人员叫我们下台等结果,然后他们将画板翻过来,选手们的画也就一目了然了。我发现画芦苇的特别不同,好像总是有点虚幻,又有点真实的感觉。当然我的向日葵,也很好。
我走到季的身边,他发呆着望着这些话。
“我的怎么样”?我急切去问他。
“有进步”。他淡淡地说。
我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看着那幅画。我的向日葵,只是看了一眼。
“这是投票选定的,你知道吗”?我问他。
“知道”。
那眼球几乎没有转的望着那幅画。
这个冬天,特别的冷,又怎么会有向日葵呢?
……
我们选手去了休息室,足足等了2个小时。
在最后去了2分钟,我向着画场偷看了一下,正好看见季,他拿着七号的牌,自然地放下去。
我是六号,而七号,就是那了画芦苇的女孩绮枫。
我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果然不出乎意料。
我旁边的小花,在倚着我睡觉。
工作人员又叫我们回到了现场,我看到我的票数,567。绮枫,仅比我多了一票——568。而那票,是季投的。
向日葵画得再好,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很自然,绮枫是这个比赛的胜出者,很多人叫她签名。我看着季,他也正看着那个女孩。
“走吧”。我说。
“我都说了,丫头,你肯定超常发挥的”!
“算了”。
回到家,晚上,我和季都没有再说话。
很多事情,都这样结束了,包括向日葵……
季之后的几天,都和一个人在电话里聊,我想应该是绮枫。
有一个晚上,季不在家,我收拾了东西,去了那片向日葵的庄园,我想等我离开之前,去一次那里,找回之前的“金色的爱”,可是,现在可能是冬季里,阳光不暖,看不见先前那种刺眼的颜色了。
之后,我离开了季离开了向日葵,离开了小花。
爱情可能是盲目的,所以呢,也会盲目地结束。
我上了火车,看见一连片金色的稻田,好象是向日葵的颜色,后来我听到前边有个妈妈对着女儿说:“你看,这就是妈妈经常给你说的稻田”……我这才回神过来。
只是稻田而已……
来到了另一个城市,找了一份工作,摄影,有了稳定的工资,租了一间房子,在一个接近村庄的边缘里,这里的雪很大,屋前屋后一大片白色,我想,大约冬季真正地来临了。
望窗外一看,看见两个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在一旁说着什么,一边听着mp3,一边背对背倚着·
看了他们许久,我心血来潮想起齐秦的歌: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慢慢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地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听这首歌呢!突然,一个男孩向那个女孩挥了挥手表示再见,女孩哭了。
一个不懂事的少女。
在这个城市,找不到向日葵,所以我丢了画笔,不再画向日葵了。
突然想吃油菜花,就去了市场。市场里的阿姨被我问傻了,这里怎么会有油菜花,是不是第一次来?
我说,来了很久了。
油菜花,好像很久之前吃过吧!
电话突然响了,真奇怪。
“一个人的冬季吗‘?是季。
“一样”。
“有什么事吗”?我心肝裂肺的说。
“没有,我想问问你的地方的雪是不是很白”?
“不是,我觉得有点灰”。
这一晚,听着电视上齐秦的歌,哭了。
世界真小,很多事情都意料地让你看到,也会意料地让你知道。
到街上再想买油菜花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很熟的。
“伶颖,你还记得我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绮枫。
她现在在这里工作,和季半年前分开了。
我愣了一下,但一下子又清醒过来。
“你知道吗?你上次离开之后,我和季在一起,他每天都心神恍惚的,后来,我就因为这样,所以才离开他的”。
“与我有关吗”?我冷冷地说。
“季还喜欢你的”。
我要控制自己,我对自己说。
“伶颖……”
我望了望她。
“其实上次的比赛,季本来是投票给你的,但是他看到我画芦苇,就一下子想起他的初恋,那时候他才17岁,就觉得她是我,之后才给我投了一票,后来他很久之后才发觉,我不是他的初恋,只是另有其人而已,他跟我说,她的名字是雪茉,是一个很喜欢雪的女孩”。
这下的雪真的很白,不过灰色总有些的。
看这今天的雪,我突然想过我曾经问过季为什么喜欢冬,他说因为雪。
只是因为雪……
一切的一切,就是那么简单。
和我一起摄影设计的工作中,有一个男孩说我像田野里的薰衣草,所以每天都给我送一小瓶薰衣草,在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纸条——我喜欢你。
他不像季,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
我们这个城市,晚上,天空总是没有星星的,真扫兴。
“伶丫头,你怎么一天到晚看着天空啊”?翔妇了抚我飘着的长发。
“因为我喜欢星星,怎么晚上没有星星呢”?
第二天,我的办公桌上就有了一瓶的愿望星,旁边有一张纸条:丫头,你以后有星星看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对面的翔在看着我,看到他,笑了一下。
“丫头。可以为我笑一辈子吗”?之后翔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条项链,薰衣草的。
我答应嫁给了翔。
我也许会后悔,但给我满足愉快的,那么这才是爱情,我到这时候才发觉,原来爱,也不是盲目的。
拿着那一瓶星星回家,自己一颗一颗地数了一回,一共567颗。
很熟悉的数字。
看着这一瓶星星,滴了一滴眼泪,“这应该是高兴啊”!之后我又望着它笑了。
我们结婚是一个月后,那一天,雪真的很大,我们没有搞得很隆重,可以说没有人知道。也没有过得很疯狂,只是每天平凡地度过,家,已经全都是薰衣草的味了。
不记得是哪一天了,突然有一样东西寄到家来,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名字。
我慢慢打开,是那朵向日葵小花。
小花依然是那样开放着。
翔走过来,“原来丫头还喜欢向日葵呢!难过收到陌生的向日葵,明天给你种向日葵,但它们不是低下头的,而是面向太阳的”!
是的,陌生的向日葵,低下头的。
我把小花放到星星瓶里,刚好满了568。
568,曾经渴望过的,现在如愿以偿,可是总是很陌生。
翔走过来,拿起小花放到那薰衣草里。我像风一样吹过拿开小花。
小花不同薰衣草的。
翔第二天早上真的在种向日葵,怪心疼的。真服了他够花样。
看着小花,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冬季,这个城市的冬季,大约不会过完吧。
我和翔就这样,简单过了一年。
“丫头,快来,有一朵向日葵”!
是真的真的有一朵很小很小的向日葵,没有看错。
“都说了,它会开花的,到时候,就和薰衣草比赛,看看谁长得快”!
“好”!我自信地说。
原来,生活总是充满这意外的。那种神秘的总是让你似真似假,但有时侯,你总是又被它征服。
正如向日葵和薰衣草一样。
重新抓起那支四年的画笔,画了一大片薰衣草,一片的淡紫色中有一多小小的向日葵在开放,是向着太阳的。
翔看了,永远用同样的语气跟我:“永远是个不懂事的丫头”。
在冬季,有一场迷离而又真实的梦。
如果问它什么时候会醒,我想应该由生活决定。
大约在冬季吧。
我想。
本文已被编辑[西门独行]于2007-1-6 16:44:1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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