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在北国冬的长眠中老早的迈进了脚步,谁将躲在寒风的刺痛里寻找黎明的眼睛?谁将在睡梦的初始陶冶血的芳容?
朦胧中有一盏灯亮了一地银白的光,以便我查看瘪谷堆里的几只麻雀,然后玩过我儿时的把戏,我的祖先曾用血和汗水把这个把戏一代代相传,直至到我。对于人类来说,其实那也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几只麻雀在一天中最饥饿,也是在最需要饥饿的时候,落到我童年的院前,也许那是我父母童年的院前。此时的灯光最充满着杀气。在黄昏的掩护下,将会夺去几只无法辨清的生命。它们为了晚上能与心爱的同伴度过一个安稳的睡眠,就像我渴望热乎乎的炕头一样,冒着死亡的危险,在杀机中寻找着生命。生命在死亡面前是脆弱的,它的脆弱表现在对生的极端的渴求。明明知道生存就得牺牲,可是不牺牲就难以生存。无论你怎样揣测,都无法改变地球绕着太阳规则运动的亘久现实。银白的光狠狠的刺向着几只微小的生命。它们一边啄食着人类不怀好意的施舍,一边顾盼着死亡与黑夜的逼近。
银白色的光更近了,透过窗上浅浅的冰花追击着窗外模糊的记忆,整个世界都倒了过来。雪就在此时悄悄地洒向了人间,可是却像是在飘向地狱。雪没有任何暗示的便洒了下来。习惯了的南方生活已经让我记不得雪的颜色,更何况是在黄昏时刻它来去的足迹。大片的银白色的光被雪反还给寂寞的窗子。也许是因为世界的颠倒,眼前的屋内,明晃晃摇动着风的影子或者是树的影子。
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与屋内的一切熟悉的面孔一起回忆久违的离别,原来伤心也就是一种情感的静止,妈和爸絮叨着一年的收成,我有意无意的点着头,似乎懂得一切地体察着村的变化。村依旧是那个我童年时代的百草园,只是不再有蟋蟀跃入我的笔端,那些陈旧的面孔除了写满了赞许以外,又多了几条岁月的残痕!风在侵蚀着那肥沃的土地的同时,也在不断的侵蚀着我敬爱的乡民的脸。水在洗刷着岁月的鹅卵石的同时,却没有一起洗净我敬爱的乡民的脸。尤其我的母亲的黑发已被北国的雪深深的掩埋。
妈还再絮叨着一年的收成,窗外传来了风的吼叫!这时似乎整个村庄都在灯的倒影里摇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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