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起,夜影婆娑,从一片花红酒绿穿过眼,望见角落里零零碎碎几个蓝衣布鞋地人,倚在贴满小广告地车身上打着盹,夜风透凉,人影摇摇曳曳。
对这样地场景,心头难免有一丝悸动,于是多注视几眼,未放慢脚步,还将头回了又回。
不管多晚,三轮车夫们都在这条街上来回着,有的在四处吆喝,有的只静静的在ktv门口等候。
是凌晨时候,街中间还是车来车往。刚赶来的,准备离开的,都绕在这个圈子里,鸣着喇叭,抢着道,醉的人红了脸,看的人红了眼,走的人扯开喉咙在骂,来的人吼着嗓子在嚷。正在ktv里的男男女女们,也不乏几分尽兴,只闻乐声争鸣,一时歌者如云。
每经过时,稍注意一点点,就不无感触。尽管这里的老百姓都早已习惯,尽管我也习惯,但始终掩埋不住它在我眼中的乱。
“小伙子,要坐车吗?”不远处,有位三轮车上的中年人在对我说。
我摇了摇头,走了开。
望一眼过去,蹬三轮的是位中年妇女,大妈的年纪。
看到她的表情有点失望。
这个城市的出行工具除了的士和公交巴士之外,再就是三轮摩托和人力三轮了,人力三轮一般只分布在游人居多的市区,因为我们这古镇算是旅游景点,所以人力三轮车也不少有,初到这地时,我就以为三轮车是旅游公司经营地专司拉游人逛景区的,直到后来在古镇里闲游而四处找不到三轮时,才知道三轮车不关旅游地事,反而在ktv大行其道地这条街,它们更加忙碌的在轿车中间穿梭着。
对人力三轮车的印象,我始终还停留在关于解放前的小说电影里,在各城市大小街巷里奔走的黄包车,背心小衫青布鞋,肩膀上搭条毛巾,不时抹一把汗水,又抹一把辛酸。
老家的士便宜,所以也见不到有人蹬三轮。头回见到人力三轮车时,我就有些惑然。后有外出,方便时就上公车,赶不了公车就打的士,偶尔要走老远的路,我都不愿去坐三轮车,尽管它很容易被遇上。
“三轮车,你过来!”路边那间新开张的歌厅里,一位装扮时髦地女青年在叫着。
“好勒!”有一年轻点的男人赶紧蹬了几下,迎过去,"抢"了刚才那位中年妇女的生意。
歌厅门口,又出来几位女青年,兀自嘻闹着搔首弄姿。已到入秋之时,却仍是衣着露骨难掩,背后灯红酒绿,虹光闪烁,映着夜色还分外妖艳。
刚开始有几回看到坐三轮车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后又越来越多地见到坐三轮车地时髦女人,不知是谁跟我说了句,这个古镇上的三轮车,就是专门服务这些女人们的。虽然这一说法太过于调侃的意味,但又确实如此,周围所熟识的人都少有坐三轮车,除了腿脚不便和懒于步行的。
也就是往后,偶然的视线中,一直就见到三轮车上坐着年轻女人。有时还自以为分不清,是三轮上的年轻时髦女人让我注意到了三轮车,还是三轮车让我注意到了年轻时髦地女人。三轮车上地女人们都将姿态摆出几分幽雅,玉面红唇,也要拿香烟吞云吐雾,让人不得不和ktv歌厅联想在一块儿。
因为有一次急着要去银行,我头回坐上了三轮车。蹬三轮的是位大叔,听口音就知是外地人,其实这地儿蹬三轮的差不多都来自外地。本地人虽不是个个都有能耐,个个都能沾全地方的光,但本地人是不屑于蹬三轮的,除了关乎面子脸皮,想必他们可能有不少谋生活地招儿,这就是所谓依仗那点地域优势吧。初次坐上人力三轮,心里总是不易踏实,那滋味不亚于坐着豪华轿车,其实却倒更有点像坐在小说电影中旧社会的黄包车的感觉,奇怪的不自在。在座位上不敢靠背,腿也是小心翼翼地放着。
要去的地方有点远,蹬三轮的大叔边卖力的蹬边同偶打招呼,见他满身是汗,我就问他累不累。他说习惯了,又说他家里有个女儿在读大学呢,他要挣钱供她呢。
到了目的地,那位大叔1个硬币都不肯多收。路程虽不是太远,却让他洒了一路汗水。那位蹬三轮的大叔说大家都不容易哩。
有时候,人很轻易的就能从人的朴实里感受到现实的点点温厚。
走了一小段路,快到小区门口,等保安开门时,后面又接着进来几辆拉着客人的三轮车,刚才的那个中年妇女也在其中,车上坐着的都是几个女青年,这样的秋夜,唯独她们衣衫豪放,门口保安已经穿上大风衣了。我也时有在很晚收工,漫步回小区时,常能见到女青年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小区,女青年们大多都是独来独去,时至三更,三轮车也许能给别样地她们一点安全感吧。
夜越深,路灯下的色彩已由昏黄逐渐泛白,楼下小区门口的三轮车仍是三三两两,风吹着三轮车两侧的帆布和路边的小樟树一起随意摇摆,三轮车的前座空着,只见到后座上蜷了个影子,融进周围静静的一切,在飘移中作短暂的停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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