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单位分来挂历,上面一头憨态可掬的小猪惹人喜爱。才记起再过一个月就是农历猪年了。不觉想起小时候一些和猪有关的事情来。
读书念不好,经常被别人骂成“猪头鸭脑”;跑步跑得慢,被人说成“比猪还慢”;长得胖点,被人叫成“猪一样胖”;吃得差一些,被人称为“猪食”云云。在大家的眼里猪好象成了垃圾品,可是大家总有健忘症,大家还是喜欢吃猪肉,过去也曾经穿过猪皮大衣和猪皮鞋子……香香演唱的《猪之歌》曾流行大江南北,令多少少男少女如痴如醉。
小时候看见与猪有关系的行业有这么几个。一种是阉猪客,主要是给那些小猪或是给正在发情的猪阉割,相当与给猪搞“结扎”工作,他们吹响竹哨穿街走巷哨招揽生意。这些人一般来自苍南平阳等地,也有一些来自永强三甲;一种是每天赶着“种猪”到处“拉郎配”的人,这些人很吃香,每次总是要再三请求他才慢吞吞来,来了还要好酒好烟招待;一种是专门养母猪生崽赚钱的行当叫“养猪娘”……
跟我们小孩最有关系的是捡猪粪。小时候家里穷,为了添些家用,更多的是下学期的学费。我们起早摸黑,一手提着“猪沙篮”,一手拿着“猪沙耙”,肚子里早有数哪条巷弄里有几头猪,哪个稻坦上有多少猪粪,甚至知道这户人家什么时候给猪喂食,猪什么时候拉屎等。但要先下手为强,因为捡猪粪的人太多了,迟了可能就没有了。
每天早上我们总捡上几篮猪粪然后去上学,周六周日和暑寒假,我们六成了捡猪粪专业户,然后卖了,不仅可以解决了下学期的学费问题,而且口袋里有了一点有自己支配的“资金”。
但小时候记忆中最难忘的还是杀年猪了。
杀猪的前一天晚上,圈里的大肥猪总被喂得饱饱的,为的是让它在死之前,吃上最后的也是最饱的一顿。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便烧一锅开水。杀猪匠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个子不高,长得有点横的身段,知道是发育时营养不良,成了手艺人后又营养过剩的综合。杀猪匠身上挂个油腻腻的帆布包,装了全套的杀猪行头。
杀猪匠还没走拢,爸爸就迎上去,巴结的笑着,客套着,烟就出了手。还客气说抽支烟歇口气哩,杀猪匠一摆手就要开干。说是这几天杀猪的农户多了,都候着,得赶紧。爸爸就叫妈妈再添把火,把水烧得滚些。
爸爸一把抓住猪的尾巴,其它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趁着人多,把猪横着按在地上。许是预感末日已到,猪发出阵阵嚎叫,抵死不肯出圈。撕心裂肺般的叫声向外散发开去。大家不管猪如何挣扎,拽的拽耳朵,拽的拽尾巴,横拉竖扯地拖了出来。放倒,又一使劲儿,将猪抬上杀猪凳上,按住猪身,别住猪腿,搬住猪头,拉住尾巴,单等杀猪匠下刀。
杀猪匠却不忙,有条不紊地做准备。打开帆布包,拿出油布围裙穿了,又拿出皮套子;解开皮套子,抽出两把刀做个比较,将淘汰的一把放回皮套,装进帆布包;又将手上的刀刃口朝上,眯了一只眼瞄;又用左手大拇指在刃口上试试,才朝躺在杀猪凳上的猪走去,用刀在猪颈处来回荡了两下。大人细娃儿一时哑口无言,都禁了声,只有猪在不情愿的哼哼。杀猪匠偏停下来,取了塞在耳后的香烟,爸爸赶忙递上火。杀猪匠也不道声谢,眯了眼,深深吸一口,烟就短了半截。以为他要吸完烟才开张哩,就见他圆睁双眼,将杀猪刀握在手上,用左手试试下刀的位置,屏住呼吸,还没待旁人看清楚,那刀已经全部没入猪的身体里。哼哼声突然中断,只剩了喘息。众人眨个眼,刀就退了出来,鲜红的血从创口处喷涌而出。爸爸连忙用盛了盐水的木盆接住。待会儿是要做个猪血汤的。剩下的,还要留着做血豆腐呢。
猪是断了气。妈妈赶忙将烧好的水提了出来,有爸爸就接住,一瓢瓢地浇在猪身上。杀猪匠拿了铁刨刨毛。烫过的猪毛很容易就除干净了,成了光生生的大白猪,有的时候不刨毛就直接剥皮。开膛剖腹,掏肠割油,宰杀这些大事由杀猪匠负责,翻猪胃洗猪肠这些小事由爸爸承包。
天刚刚蒙蒙亮,杀猪所有的工序基本上完成,爸爸看到两大箩筐的猪肉微微笑,辛苦一年,一年的收入就在眼前,心中早有盘算用这卖猪钱去添些什么。
这时天已经大亮,各家各户都已开门,妈妈已经准备了好多好多碗的烧熟了的粉干或面条,上面放些“配料”,大都就是今早杀猪留下的猪肠、猪血、猪肉,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逐一分给隔壁邻居,让大家共同分享快乐。当然,别人家要是杀猪,她们也照样给各家各户分这样的东西。
戌年引导小康路;亥岁迎来锦绣春。猪年来临,撰此猪文,也祝诸位“猪”事顺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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