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06年12月31日。坐在电脑前,看到墙上的日历只剩下最后一页,听到挂钟的秒针在“嗒嗒”声里快步向前,突然感觉心里一片茫然。一年又一年,生命离起点越来越远,离终点越来越近。这个过程中,每一年都是一个刻度。人长一岁,树增一轮。那么,我的2006是怎样度过的呢?时光不能倒退,记忆却可以逆流——
一月。下决心从元旦起开始戒烟。根据多年来的戒烟经验,一定要净化周边环境,免受刺激和诱惑。元旦那天绝早起床,收罗家中所有的烟、打火机、烟灰缸等一切与烟有关系的东西丢进垃圾桶以示决心。老婆起床后大喜,当即给予鼓励表扬。此后,在办公室不准抽烟,在家无烟可抽,偶尔应酬逢人敬烟,皆拒之曰“戒了”。一月二十五日回老家过年、同学聚会。酒酣耳热之余,同学某人递烟一支,拒之。某曰:“在深圳混发达了,瞧不起人了,嫌烟差是不是?”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没混发达、没瞧不起人、烟也不差。遂破戒。回深圳后,老婆断言:你这人意志如此不坚定,若生在革命年代,一定是个叛徒!
二月。过完春节重回工作岗位,感觉麻烦事特别多,心情烦躁,看谁都不顺眼,跟老婆口角若干回。想起单位一妇女患“更年期综合症”便是此症状,心下大惊。一来我不是女人,二者离“更年”还早得很。如何会变得如此不正常?正打算悄悄去看心理医生之际,看到报纸上有一篇文章称此乃“长假综合症”。原来举世皆同此病,大喜,遂心平气和。
三月。一久不通音讯的相识之人突然来访。故人来访,本当倒履相迎。但此人与我并无深交,且对其为人颇不以为然。故有所不喜。其人开别克、戴斑戒,西装革履夹一公事包,见我曰:“还在给人打工啊?瞧瞧你都怎么混的!”自惭形秽之余无言以对。其人留下名片一张潇洒而去,临别赠言:“哪天混不下去了来找我!”未几,有朋友相聚谈及此人,朋友大笑。原来此人开一皮包公司,借钱买车,到处炫耀,凡他相识之人均一一拜访,以显其能。前不久工商局查封了他的公司,借钱给他的人纷纷追债。此人正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得此消息,心情大好。虽有小人得志,亦有报应不爽。只是幸灾乐祸有失圣人忠恕之道,惭愧惭愧。
四月。朋友某人买房。此人素来有孟尝君之风,性格豪迈、极有义气。时常做东聚一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买房后数次朋友相邀皆婉言相拒,偶尔露面也是姗姗来迟,点到即止。某日,耐不住大家众口纷纭的讨伐,长叹一口气曰:“你们以为我不想出来玩么?买了房,口袋空空。月供几千块,哪有闲钱花销啊?虽然知道不用我买单,但老是白吃白喝哪好意思?只好少跟你们在一起啦!”从此始信“上帝使其疯狂,必先使其买房”言下无虚。而且疯狂只在其次,连朋友都没得交了。
五月。送儿子回老家。儿子一岁了,正蹒跚学步、咦呀学语。我和老婆都想把他留在身边。但我快九十岁的奶奶一定要我们把他送回老家去过一段时间。老祖宗有令,焉能不从?在家陪了他几天,临走之时,他犹自对我甜甜地笑,对我的远行茫然不觉。心酸之余想起鲁迅先生一句诗“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猛然间又想起,我这样怜惜儿子,父亲这么多年来又是如何地怜惜我啊!这个五月,我明白了该怎样做一个父亲,更明白了该怎样做一个儿子。
六月。初入烟雨红尘。发神经要写一篇题为《穿过流水的时光》的小说。小说写了两章,却发现自己写岔路了,所以至今也没完成。于是怀疑自己不是写小说的材料,改写其他东西。其他东西写的也不象样,又改读他人的文章。读的多了,发觉自己文字功底既浅,思想也十分单薄。于是更不敢下笔,沦为过客。
七月。朋友某人离婚。这小两口跟我都很熟悉,结婚三年,没生孩子。未离之前,众朋友皆推举我为说客,对双方进行劝解。我预备了一大套说词,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好教育一下他俩。没料到去到他家,小两口异口同声,说:“大哥你就别费那劲了,我们也不是天天吵架过不下去了,只是想换个生活方式……”我没教育到他俩,反给他俩教育了一回。如果不是我意志坚定,差点被他俩说服了。也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为什么一定要强求一致呢?
八月。买福利彩票一张,差点中奖。一日上班,与同事说起昨夜梦中梦见大水。同事曰:“水乃财也,今天你必有财运!”于是回家路上买彩票一张。晚上盯着电视看开奖,只见那号码球掉下来跟我买的一个一个的对上号,差点心脏爆炸。还没等我设想完中了五百万怎么花,最后两个号码差之毫厘,结果谬之千里。中五个号码,大奖五十元。失望之余,自我宽慰:除去投资十元,净赚四十,买盐可以吃一年!
九月。给老婆买铂金项链一条。跟老婆结婚以来,极少给她买衣服、手饰。一是口袋没钱,二是惧怕陪她逛街。每次出差或是旅游,也会记得给她带点小礼物,但总是不合其意。去云南给她买条水晶手链,她说是水货。在张家界给她带回一套蜡染土布少数民族服装,她怪我没眼光。恰逢我俩相识八周年,又刚刚发了季度奖,便买铂金项链一条送她。这回马屁真正拍在马屁股上了,老婆大为欣慰,赞我有良心。
十月。公司组织旅游,去了趟厦门。平日里工作多多,手机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但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大家开心的不得了,就象学生放了暑假。虽然鼓浪屿上人流如潮,全不是想象中的模样;虽然小金门的环岛游离台湾本岛还十分遥远,但我要的只是这种放松身心、无忧无虑的感觉。同事们“上车睡觉、下车尿尿、景点拍照”,留下自己“到此一游”的凭证,我瞧着也挺热闹。
十一月。一个让我钞票大流失的月份。这个月,有三个同事结婚,两个朋友小孩满月,一个朋友乔迁新居,一个死党做了手术(割包皮)。同事结婚,随个份子,凑个热闹。朋友小孩满月,自然也要送个人情,喜庆喜庆。乔迁新居,焉能不祝贺祝贺?死党割包皮,虽是小手术,也当买点水果慰问慰问才是。一个月下来,口袋空空,却收获快乐多多。
十二月。开会的月份。一年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各种各样的大会小会接踵而至,频繁得就象胃亏的人上厕所。坐在会场里,听领导在台上瞎扯,我在台下偷笑。领导一改往日的严肃面孔,尽捡好听的说。他讲得开开心心,我们听得舒舒服服。谁这个时候还骂人呀?都快过年了,大家乐乐呵呵先营造出一个好气氛吧!
当我写下第一段的时候,感觉心情有点茫然。盘点完我的2006,原来这一年我也过得挺充实、挺快乐。打开窗户,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天上云卷云舒去留自由,园里花开花落宠辱不惊。本不是惊天动地人,立什么千秋万古志?胸怀开阔点,心态幽默点,遇事随缘点,哪天不是快快活活的日子?
生活,其实活的就是心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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