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资本再去等候下一场雪了,爱我的人
我宁愿回归于山野,在火炉之旁
静坐透明。倾听北风的声音
你看,我面容越来越苍老,越来越憔悴
只有火光能够保持我额上的温度。双手颤栗
我甚至不能饮品流动的河水,不能触及
越过墙头。低低的,待绽的梅枝
北风的每一次呼啸,都足以令我胆寒
爱我的人,雪花再不能同时飘落在你我的肩上
将唯一的雨伞留给你吧,将唯一的火种留给你吧
撕碎最后一张日历,让另外一组陌生的数据
占用我年前的位置,并将我所有的诗句,厚厚埋藏
十二月三十一日凌晨
《遗言》
我估计最多只会距离大雪第二十三天,星期五的晚上
那时应该是凌晨两点四十二分。大概就在毁坏己久的火炉旁吧
我将用最后一丝咳喘,和嘴角边的污血
以及来自灵魂深处的伤口
与思想彻底告别
我极有可能会留下一些相当于口语的诗句。或四五个圆圈
放在黑色的柜子里,以旧羊皮包裹
我希望这一物事至少能在那里存放二十四年。或者更久
也要在星期五的晚上才凑巧有谁碰到,并且随即打开
我总是在推测,第一个发现它的人一定不是爱我的人
也不会是我的最爱
她应该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长发,有红色的裙裾
她从来不曾听说过我的故事
也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当年骑马飞奔的照片
所以不经意间她会发出惊异的尖叫
并慌忙转告我的亲人和可能远渡重洋的儿子
或者偶然她会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亦或一些来不及滋生的念头
但我敢保证,里面的内容绝对与她的初恋无关。年轮将予以证明
十二月六日傍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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