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题记
1
大三了,我留了长发,因为夏末曾经说过长发的女孩飘逸;是暑假了,我突然买了回家的车票,别人以为是我想家了,只有我心里明白,其实是想回家见夏末一面的。明明是我主动放弃的,却又不能自控的牵挂着他。
有人说情如指甲,剪了就剪了,无关痛痒,还会再长出来。可我觉得情更像牙齿,拔掉了,也会留下隐痛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2
是七月份了,大概全国任何一个城市都是最炎热难当的时候,当然,哈尔滨也不例外,尽管它的冬天是那么寒冷。火车是晚上6:18开,我5:30就在候车室等候了。傍晚的城市浮躁而闷热,人来人往的候车室就更不用说了。空气中混合着各种各样的气味,我感到头晕和恶心,只有拚命的嚼口香糖。好在184列车终于来了。
3
我一手一个包,随着人流往前冲。不记得哪位同仁曾说过这么一句有创意的话:只有远走他乡,才能获得最大的成功!于我,所谓的成功就是:可以在两手都不闲着时,单独一人从人山人海中杀出一条出路,这是需要一定的技巧和魄力的,而我学会了。如果夏末知道了我现在这么能干,不知会作何感想。若不是决意报考了这所东北的大学,逼着自己学会坚强与独立,我也许还是那么柔弱,永远拿不动一个大包。
终于找到了我的座位,18车厢45号。不过让我很没成就感的是:那里竟然已经端坐了一个人。发觉我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时,他也毫不客气的拿眼睛肆无忌惮的瞅着我,黑黑的,清亮的眼神,很有味道,我的心竟莫名地跳了一下,记忆中的夏末,也是喜欢这样看人的吧。“我帮你放行李吧”他开口了,我机械地点了点头,东北人是很热心肠的,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也用不着太客气。放好行李后,他又把里面靠窗的位置让给我坐,我也没推辞。在东北生活了2年半,我已基本了解他们的性格,太客气的话他们反而觉得见外。
4
车厢里一直闹哄哄的:大人们的叫喊声,小孩子的笑声。列车工作人员的查票声,堆行李的声音,男人的,女人的,南腔北调混合在一起。我的头又开始晕了,我闭上了眼睛······“难受啦吧,来,吃片果皮丹,这玩艺特解闷呢”有人在我耳边说,我睁开眼睛,是他,我的旅伴。我笑笑,拿起一块果皮丹放进嘴里,旅人都是不甘寂寞的,这只不过是他想打开话题的前奏罢了,我也用不着太感激。于是,我拿出mp3,这是我坐火车的必备之物,一边听歌,一边和人说话,于我,是一种享受。
果然,他开始发话了,问我喜欢听什么歌?喜欢谁的歌?我说没什么固定的喜欢对象,只要是音乐,我都喜欢。他居然很固执:不管怎样,那也还是会有更喜欢一点的啊。我笑了,那就美国的乡村音乐吧。他就用手挠挠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说他英语不好,不太听得懂英文歌,不过很喜欢《人鬼情未了〉里面的那首英文歌,虽然似懂非懂,但那旋律非常美,哀伤,缠绵,直抵心灵。我有点讶异,《人鬼情未了〉是我看了不下五遍的电影,有多少次坐在黑黑的影院里,默默的沉浸在那人鬼相同的境界。一下子对他有了好感,也有了谈话的兴趣。
5
他要我叫他阿黑,我乐了,说这倒挺适合你的啊。阿黑告诉我,他高中没毕业就退学了,因为觉得念书没意思,这次他是去云南的,他姐在那开了一个花店,生意不错,要他过去做个帮手。我说云南是个好地方啊,山青水秀, 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姑娘们个个能歌善舞,美若天仙。你可以大饱眼福了。他就傻傻地乐,却突然冒出一句:“都像你这样就好”。我更加乐了,说如果都像我这样,天下还有美女两字吗?
当他听我说自己是大三的学生时,连说不像。我看看自己:马尾巴,白色无袖衫,格子裤,平底凉鞋 ,素面朝天,可能更像个高中生吧。是的,自从我决意离开夏末以后,我已经不太记得去打扮自己了。不过阿黑又说:听你说话,还是挺像大学生的。
一直谈得很开心,然后,不知不觉夜色来临了,我看表:都快12点了。我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先睡一会。
6
睡梦里并不安稳,我梦见了夏末,他很冷,我跟他说话,他不理我,眼睛里有怨恨。我说:对不起,是我不够好,好好对待娅哑吧,她是那么爱你,忘了我吧。他冷笑:忘了你,那你还来找我干吗?我说我只是想看你一眼而已,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开始泪流不止,然后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滑过我的眼角,为我擦干泪水,会是夏末吗?我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他,阿黑,手里拿着湿湿的纸巾,眼里满是怜惜。而我,正倚在他怀里。他温柔的对我笑:你好像做恶梦了,没事的,醒了,你会发现,天空照样明亮。我无言,心却无端空洞起来。
一时两人无语,然后阿黑突然打了个哈欠,我想他应该到现在还没睡吧,就说:你也睡一觉吧,我没事了。他点点头,看来真是困了,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我就开始听歌,打开,竟是《爱的代价〉张艾嘉的声音,那歌词,细听,俨然就是我的心声“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痛,让我牵挂,直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只是夏末,他能明白我,体谅我吗?
7
后来,阿黑醒了,我们又开始海阔天空了。他不知道马尔萨斯,不知道村上椿树,也不知道fob和cif的区别,可这并不妨碍我们交流。我们说各自家乡的特产,一些明星逸闻,他给我讲一些很流行的网络笑话。他似乎有讲笑话的天赋,几个笑话下来,我肚子都笑疼了。当然还有脑筋急转弯,这是我最不擅长的。比如:一个猎人喜欢打猎,但他的猎枪只认得绿色的鸟。有一天树上有两只鸟,一红一绿,可这猎人一枪打过去,两只鸟都被打死了,这是为什么?我说这很简单撒,那颗子弹同时穿过了两只鸟的心脏啊。阿黑大叫:错,别忘了,有只鸟是红色的,猎枪不能识别啊。我说那可能是那只红色的鸟自己摔死了撒。阿黑不置可否:这是脑筋急转弯啊,你得注意前提条件。最后,我举白旗:还是公布答案吧。他就大乐,很满足的样子:也有你不知道的啊,告你,那只红鸟被吓绿了撒!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溜走,然后,第二天晚上,火车到了汉口车站。这是184的终点站。下了车,我买了回长沙的火车票,3小时以后出发。阿黑到云南的中转票是明天清早的,所以他可以在汉口住一宿。由于他是第一次来汉口,我就带他在附近联系了一个小店,挺好的房东,竟误认为我们是情侣。我们在旅店喝了茶,吃了东西,逗留了一会。然后,我到长沙的火车也快来了,阿黑又去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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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在汉口的广场上,突然都沉默了,马上要分开了,心里竟然有了惜别之意。我对他说:别送了,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早起呢,到了云南好好干!他不说话,看着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突然抱住了我: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后来找你,你能等我吗?
我摇头,我知道:有一刻,两个灵魂可以靠得很近,可是千里路遥,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阻隔,所有的情感都会逐渐平静和风化,就像风中绽放的花朵,往往无疾而终。挥挥手,我逃离了阿黑的视线,心里却留着不舍的泪。
本文已被编辑[落歌]于2006-12-30 21:11:2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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