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 兮 归 来
( 一 ) 奴
“ 清晨暮恋卷轻霜,
呵手试红妆·
都缘自有离恨,
故化作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她,带着温柔的笑容念着这首我送给她的最后一首词,簌簌的流着泪。一切都是天注
定。老天让我们咫尺却又天涯。如今,我是魂,她是人。
“小姐,该回去了。”她的丫鬟说。
她,走了。就这样走了。背影如此美丽,让我有种想和她海角天涯的念头。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看着她离去。
活着,能看见她是我最大的幸福·那,死了呢?现在呢……
杨柳,清风,残月,如我一般孤独,如我一般苦苦等待。
再次见到她时,一片煞红。她,出嫁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心如刀绞”,那是一种痛,痛彻心扉。……
是夜。我感到她的存在。她在我这没有碑的坟上泣不成声。然后听到她说:“奴,等我。”接着把我送给她的词葬在坟前。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她说。然后就没了声,想必是走回去了吧!
不知我的魂还要在这世上停留多久,只知道它正一点点往身体里归……
( 二 ) 清 儿
周围一片英缨红。今天,我嫁了。如他们愿嫁了。红盖头让我只能看到地面和桌椅的腿。门开了。我看见一双脚,男人的脚。没有我所愿的烂醉,所以步伐稳健。他在我对面的圆桌子上坐下了。一会儿,就起身,走近我。我心里一紧,往床里面轻退了一点算是反抗。
盖头揭了一半却又放了下去。然后就没了动作。他只站在我面前。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这种等待比凌迟还要让人恐惧。
我调整好呼吸,然后轻语“公子,是否过了今夜我杨清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他无语。在我面前来回踱步。大概在第三回的时候忽然在我面前停下。没有揭盖头,就那样生生的推了我一下,我就倒在床上……
我衣衫不整的来到奴的坟前,满怀伤悲,于是嘤嘤的哭泣。好一会儿才想起已出来许久,于是葬了奴送我的词不舍的离开。
这是奴生前常来的地方,所以我用生命做威胁才让他们把奴葬在这里。
“你醒了?”他说。
如今他已是我夫。我看见他一手撑着床,侧着身子在离我不过寸于的地方微笑着看我。我侧过脸去,不让他的气息打在我脸上,说:“我要起了。”意思是,你让开吧。他仍是轻笑,却没有半份要让的意思。我用手撑开他,起了身穿好衣服在铜镜前坐下准备梳洗。
他从后面一把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颈间说:“娘子,你好香。”
我挣脱他,愤怒地说:“我讨厌你!”
他楞了一下,然后那种轻笑有上了脸庞:“娘子,快些梳洗。一会儿还要见爹娘呢!”然后就叫了屋外的丫鬟近来帮他穿戴。我却仍是一个人梳理。女人结了婚是要将头发盘起来的。我却不会,只坐在镜前发呆。如果奴在一定会说:“哈,清,你连这都不会啊!小心你嫁不出去哦!”然后我会嬉笑着跑去追着他打……
一双手温柔地抚摸我的发丝。
……奴!是奴吗?
我猛的正开眼,却看到镜中的夫。他轻轻的梳着我的头发,柔柔的将它盘起,再一一的插上发饰。不知道是什么发式,只觉得很好看。
“漂亮吗?我学了很久呢!”他说。那眼里尽是温柔。我不语。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李家对我们柳家作的种种。永远都不原谅!即使是我夫也不行!
拜见了李家员外和员外夫人——我的公婆。他们都是一脸笑容,和那日在我家奉命抄家的穷凶极恶简直判若两人!
丫鬟端来昨日新婚床上的白喜巾。李家两老的脸突的跨了下来。
“你们……你们昨夜……”李夫人喘着粗气生气的问。
“没有!”夫答。
我诧异的看着他。
他不看我,继续说“昨夜,太醉。”然后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当天下午皇上召见,所以夫就去了皇宫。一去就是月余。
我恨这班李姓族人。所以自那以后晨里不再拜见二老。用膳也是在自己的房间。闲时就叫丫鬟拿些书来看。真可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今日却总唤不来门外丫鬟。打开门才发现根本没有人。所以自己寻了书房去。
书房不是很大,四壁却都是及屋顶的两人高的书架。有梯子可以拿到上面的书,书都还算新。
从我房间来这最快也要半柱香的时辰,所以很累,就随意拿了本书靠着梯子休息。其实屋里有桌椅,却不愿坐。因为是李家人坐过的。书面上写着《论语》二字。随意翻来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一塌白纸。
……不对。又翻,在那页停下。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李白的《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
折花门前戏。
郎骑竹马来,
绕床弄青梅。……”
这是奴送我的第一首诗。
那是他从边远的蜀地来到我京城我家寄居的第五个春秋。父亲打了他,用柳枝。他没有哭,依然微笑着说:“清,给你的,拿好。”却被爹一把夺去撕的粉碎。
晚上大夫给他上好药,他爬在床上发呆。我就进去了。
我说:“奴哥哥,你给我写了什么让爹如此生气?”我虽看过却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
他笑笑地说:“想知道吗?”
我点点头。
他说:“那我说一句你背一句,背到了我在给你解释。”
于是我很认真很努力的记下每一句。等自己能背下的时候正要让他解释给我听,却被闻声而来的爹扯着耳朵揪走了。爹说那是大人的诗,不准我背,也不准我问。
那一年我七岁,奴十二……
外面很吵,打断了我的回忆。寻声而去,见夫站在院中正严厉的让人鞭打一丫鬟,我认得出那是我的丫鬟小红。
李家的家法就是这鞭子吧,听说过,却从未见过。如今看来确实残忍。鞭子上满是倒刺,一鞭过去刺便入了肌肤,再往回一拉,皮开肉绽。
实在不忍目睹,便叫了住手。夫见是我,立即笑脸迎人向我走来,双手张开似是要拥我入怀。我躲开他直到鞭打小红的那人面前质问为何如此。那人低着头小心的回答:“小人不知,少爷让打小人便打。”
呵,果然是李家人,各各冷血,毫无人性!
我没再问别的,仅自回房。夫见我走了,也便散了群人,可能是觉得无趣吧。
我听见小红被人抬起的声音,变转过身。却看到她一身伤痛的向我走来。我远远地说“不用说什么了,有我在他们谁也别想伤害你。”她动了动嘴像是要对我说什么。我就站着等她过来。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注意到她了,所以让人把她掉到我身边来伺候我。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孩,虽只有二十一岁却经历了不少。自幼父母双亡,被买到妓院而后因老鸨吃了官司又被流放,三年期满后回来遇到李员外。李员外看她可怜又颇有姿色所以把她接回府,本打算纳为小妾却遭到太婆(李员外的奶奶)的极力反对并在死前立下遗嘱让小红终身为奴为婢。
小红走过来却没有停下脚步,在从我身边过去的刹那我分明听到她说:“贱人!”然后果然如我所料的得到了夫的巴掌。夫追上我想说什么却被我制止,我什么都不想听。
在奴的坟上坐到一更天才起身回去。我不明白小红为什么要对我说那句话。
夫见我回来,迫不及待的拉住我的手要给我解释今天的事。
我说:“我要睡了!”
他说:“好,我不说了。但你一定要明白我今天这样做是为了你。”
我冷笑。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说:“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
我挣扎着,他却更紧的抱着我。我从他怀中抽出一只手,四处寻着东西。和他的每次碰触都是我的耻辱。我看到爹、娘、兄嫂、弟、妹被他们李家人推上断头台……
愤怒袭满全身,我颤栗着终于摸到一件硬物,不由分说向他身上刺去……
他放开我喘着粗气靠在床另一边的柱子上龇着牙很痛苦的样子。帐子被染红一大片红,雨一般的汗水从他身上滴滴嗒嗒掉下。我看着他,一个如奴一般的男子。
当日,被李家的人强架着亲眼见奴被人一刀一刀凌迟着。而我欲死还生。奴痛苦的全身颤栗,见到我却笑说:“清,莫哭。我……我……没事……”
我当即晕厥。
我呆站在那里,看今日的夫忍受着痛苦,心里一阵悲凉。我,不是应该高兴吗?我,怎么了?!
他,吃力的起身拿来红烛,将床帐点燃,再用手弄乱屋内陈设,打开窗然后依着门框喊:“有刺客,来人啊……”
也好就次了结了也好,或许我今生都别想报仇了,毕竟他们李家位高权重。
“少爷,你怎么了?谁伤了你?刺客呢?”
夫,指指窗,说:“跑了!”接着就晕厥了。
一屋子脸让,我眩晕。
李夫人不停的说:“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李员外则焦虑不安的走来走去。其他一干人等一律注视这床上的病人。
大夫起身。李夫人忙扑上前去嚎啕大哭:“礼儿,我的儿啊!”那样子像是床上真的躺着一具尸体似的。
我和李员外跟随大夫到了外厅,李员外迫不及待地问:“大夫,犬子如何?”
大夫顺了顺胡子说:“员外请放心,贵公子吉人自有天向。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外邪侵袭而已,吃老夫几剂药便可痊愈。”说罢把开好的方子交于管家去抓药。
李员外送走大夫,忽想起什么似的召其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在门外的院子里吩咐了好一阵子,大意就是要抓紧捉拿真凶,将其绳之于法。
男人说酒可消愁,虽然他们明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就像我一样,明知到无论去多少次奴的坟上也依然无法让自己梦到他,却执意日日都去。日日都一更去三更归,有人说只有那时灵魂才会出来。再次来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却也已无语,我呆坐着人泪水傻傻的滴着。
奴,为什么不来找我?是将我忘了还是……还是已魂飞破散了?曾听纪姥姥说,如果一个你最爱也最爱你的人离去了,但从未梦到过那就证明他已魂飞魄散,纪姥姥虽不是道姑,但是知道的却一点也不比和尚尼姑们少。她曾多次劝我不要把奴的坟安在这里,我却执意做了。难道如今真的魂飞魄散了吗?
我,要见奴,一定要见!
所以半夜三更我以最急最响的声音敲响的声音敲开门苦苦哀求纪姥姥起来教我挽救的方法。纪姥姥看着我许久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吗?”我写了,给她。她说:“每日一更天以雄鸡血忌之,坟左右各两支红蜡烛。首缠此写有咒语的黄色帕子,口念其名,加以其生前之物埋于坟头。到七七四十九天取出,若东西还在就没有办法了。如果东西不在了证明他的魂已归来,你们即可相间。”我接过她手中的黄色帕子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长夜无眠,第二日清早黑着眼圈想出去寻所需之物,却被看门的家丁拦住说是二少爷遇刺之事尚未平息,老爷规定府内府内一干人等一律不得出府。
回到自己院里忽听到对面房里夫的咳嗽声,才想起自那日夫受伤后大夫吩咐让他静养我便再也没进过他房里。在门口他门口踌躇着却还是推门进去了。
在他床前我看到他眉头微皱着,双目紧闭,高高的鼻梁下面的唇毫无血色。看惯了他平时嬉笑的表情此时忽见夫一脸忧愁的样子着实让我怦然心动!我赶紧转身想离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他满眼哀求,似是让我留下。我顺着他坐到床边,一手将被子轻轻盖好柔声说:“你病了要好好休息。”他闭上眼好久不语,我看见泪闪烁着从他耳边流下。
“别走。”他说。
小红送来汤药,我一手接过见他还死死拉着我就说:“我不走,你放手我好给你为药。”他点点头手却半分未动。我只好远远地盛了药去喂他,喝到一半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赶忙将他扶起用手轻拍他的背,却不想正拍到他的伤口上。我感觉他在颤抖,接着无力地靠在我肩上。我用手去感觉那伤口肿起一大块,刚才的咳嗽加上我不小心的拍打现在正汩汩的流着血。才发现此时他的手已环住我的腰。
“清……”我似是听到奴在唤我。
“清……”那呼唤一声比一声凄厉。
“清……”没错,是奴!我听的真切。我不顾一切的推开夫,四处寻找……
门外打更的声音让我知道此时已一更天。
我拿上仅有的几件东西翻墙而出。不可否认当人在遇到一件自己非常想做的事时任何事都不能阻挡,包括墙。
到奴坟前的时候已是二更天了。左右两边摆好红烛,头上系上纪姥姥给的写有咒语的黄帕子,在奴的坟前连连磕头,接着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尖锐的石头划开一道,血就顺着它流了出来。没有鸡,我想用自己的血也可以吧。
“奴,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啊!”
……
奴,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他还是一身书生气,如同女子一般白净的脸上露着久别的微笑。他在离我不远处微笑的伸出双手让我过去。我却一步也不能动只好长伸着手让他拉我。他却只招手不理我。我泪流满面的看着他。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奴的发忽然就散乱起来,接着七窍出血……
那个梦醒来后,我得了很重的病。病很怪,嗜睡、干呕、喜酸。
李夫人听说这症状后大喜,忙让丫鬟送来酸梅。不一会儿自己也来了。夫问为何送这些,李夫人对夫耳语几句,夫忙对身边丫鬟说“快请大夫!”于是我被正实害喜了。从这以后屋内就一直满了人。我不去理会闭了眼休息,这家人怎么会如此多变?自我嫁入李家后我只拜见过一次李家两老,即使偶尔相见他们也都板着脸。如今一听说此事就利马安排一大群人来我屋里伺候我。
趁夜,我又来到奴的坟前。今夜是第四十九日。我忐忑不安的拨开奴坟前的土堆,打开那包着词的帕子……
词没有了!我狂喜,四处呼喊着奴的名字期待与他真正的相见……
回到房里刚关上门就听见夫问:“半夜三更的,去哪里了?”我转身走向向他说:“睡不着,出去走走。”他看着我楞了好 一会儿说:“娘子,你终于笑了!”
我在笑吗?也许吧!今夜虽没见到奴,但也满心欢喜,我知道奴的魂回来了,我知道他会来找我,我知道我从此不在孤单。
独坐窗前 ,我思念着奴。十天了,他从未来找过我。小腹隐隐做痛,“我该怎么办?”一种叫做邪恶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叹了口气。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该有此念头。
从梦中惊醒,我打开窗想透透气却看见院里隐约有人。借着月光努力看,那身形,那白色袍子……是奴?我欣喜的跑去看却再也找不到了。
次日清晨小红又来到我房里,放下洗脸水就又要走。自从上次夫鞭责过她后她便不再与我说话。
“小红。”我叫住她。她就停下了,但是依然背对着我。我又说:“小红,你有什么心事吗?为什么最近很不开心?可以告诉我吗?”小红背对着我似是在轻声抽泣。
“少夫人,我……”
“混帐东西!竟在这里偷懒!我让你拿的药拿了没有?”夫进来看小红什么也没做狠狠的给了她个大耳光。
夫病已大愈,每日天刚亮就来我房里照惯例给我梳理。
看着镜中的他如此认真让我想起昨日的梦。爹问我是否爱上了夫,我拼命的摇头,他们却还是骂我不孝女。这个梦已经连着几天了,每次都是一样的内容。我要不要杀他呢?要怎样去做呢?如果这时奴在就好了!
( 三 )李礼
其实爱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负累。
当她的刀子插进我胸膛的一刻我还在期盼那只是一时的不小心但当我看到她的眼里满是愤恨的时候心如刀绞。她为什么对我只有恨呢?我曾多次问过她,她却什么也不说。如果她能说出来并且让我有让她狠到非要杀死我的理由的话我想我会义无返顾的在她面前任她宰割,但是什么也没有。
听到屋内的动静门外的丫鬟忙推门进来,看到我胸口插着刀满身是血的样子大呼小叫。爹娘闻声赶来见我又看到满手是血的清儿即刻什么都明了了,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清儿顺势倒地,丫鬟立刻尖叫。我看见清儿腿间流着血……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在床上,爹娘就在我身边看着我却没有清儿。
我说:“娘,清儿呢?”
见我醒来,一屋子人立即活了起来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只能感觉有很多人影在我眼前晃动。
“娘,清儿呢?”我又问。
“夫人,少爷刚才好像说了什么?”我听到一边给我诊脉的大夫说。
于是我努力大声一点却因用力过度又昏了过去。
春日里夕阳暖暖,我来到溪边享受日带给我的惬意。这里很清静很少有人会找到这来,所以我将清儿安抚在这里。
“独行独走,独唱独愁还独卧。
伫立伤神,无奈春寒着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
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清儿抚着耳边发丝轻轻接着低声哭泣。
就在那时我暗暗发誓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巨痛,始我再次苏醒。
孤灯、残月、人依旧。
我忍着痛轻轻下床到清的房里。
我想她,很想念她。谁知她的房内一片琅籍!我惊呼,顾不得许多便叫醒爹娘:“娘,清儿呢?清儿去哪里了?”
“礼儿,你还想着她做甚?难道你忘了她昨夜伤你了吗?”
“娘……”
“礼儿,想想看我们李家对她柳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非亲非故的我们能帮她安埋情郎,又不嫌她是流落异乡身份低微娶她进门。她却知恩不报两次三番对你痛下毒手,这样的人你还想她做甚?”
“娘,不是这样的!听我说……”
“礼儿,别以为娘老了什么都不知道,娘只是不想说而已。你说,你上次受伤你不是拜它所赐。”
“娘……”
“不要说了,娘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伤口奇怪的很一直不见好转。
大夫说那伤我的刀子上涂了毒。若不是我从小习武身子骨硬朗此时恐怕早成了地下冤魂。
十天以后皇上突然下令查抄我李府,我的伤刚有好转却又被打入天牢。此刻我没有恐惧感却有种轻松浮上心头。当我知道清儿拿涂了毒药的刀来刺我时早已万念俱灰了。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一年前皇上忽然以通敌卖国之罪将户部尚书柳杰一家株连九族,男人一律凌迟处死,女人一律腰斩。
我怎么也想不通户部怎会和敌国奸细有染,于是请命彻查此事。皇上当时正在气头上怎么也不答应,在我的再三恳求下才勉强同意。但是又下令说只给我三天期限若期限到了还是没查出结果,不但柳家要株连九族还要连降我三级并且扣两年俸禄。对与我这样一个从未办过大案子的武官来说三天破案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曾多方求助却没有人愿伸出援手。三天后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家三百来口人惨死。
也正是那时我认识了清儿,并且再也没能逃脱对她的思念。
感情是种危险的东西,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爱上什么一个人。
后来,我冒着欺君大罪用自己身边的丫鬟将柳清调换并让改姓为杨嫁与我。
听见有人走进从牢门下面专门递食物的地方送了酒肉来。他说:“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和想说的话吗?要不明天这个时候想也没用了!”
“我想见一个女人,她是……”
“唉!你们这些人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被女人出卖了竟还想见她!”
我心里的那片天空彻底倒塌!清儿!你为何如此无情!
( 四 ) 清 儿
听到奴生前凌迟一般的残嚎我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了?
有人打开天窗从上面仍了一个馒头下来,我摸到捡起吃了。我要活着,因为还没有报仇,还没有见到奴,还没有……
我还有太多事没有做。
那日我终于下决心将夫刺杀,后来被他们送到官府。他们给我上刑,当我感觉自己还有半跳命的时候忽然一片混乱,听说是哪里着火了。于是,我被两个人拖着回牢房。接着就昏了。当我再次醒来时就在这了。他们把我换了地方,也不再审我,不再给我上刑。每天只给我仍馒头下来。
这是我睡的最美的一觉,因为梦里每个人都在对我笑。爹娘说:“孩子,奴在等你,快去找他吧!”我就醒了。
我拿起那个有棱角的硬物继续凿洞,很多日了我虽只凿了巴掌大的洞但是我相信自己绝对可以出去。
天窗开了,我看见上面有绳子下来,就抓住拼命往上爬。我看见奴在对我笑,接着就晕了过去。
( 五 )小 红
我还是狠不下心,将她救了上来。毕竟她是无辜的,毕竟她曾关心过我,让我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人对我好。
她看见我,唤我奴。才知道原来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奴隶!于是我愤愤的丢下她走了。我想现在她应该也不需要我的照顾了。
李家人都死了,当然包括她腹中的孩子。其实就算那夜李夫人不将她推倒在地那孩子也保不住,因为我之前给她的茶里有打胎药。
其实我本没打算让李家人如此早就走上这一步的,但是李礼似乎察觉到什么让我不得不提早我的计划。
我等了好久才等到李家唯一独子新婚的那天,新婚第二天我偷换了有血的白喜巾送去让人下诅咒没想到后来被李礼查到是我。于是鞭打我让我说出是谁主使我。在我就要忍不住把那个秘密说出来的时候杨清来救了我。她说有她在谁也别想伤害到我。她在关心我!那刻我十分感动,但我知道她是李家少奶奶,所以连她也一并恨了。后来才知道她本姓杨也曾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后来被李家抄家。
我想若是如此她应该也很想报仇,我知道她每日午时都会去书房看书,所以在那之前进书房在她常看的那本书里放了那把被我涂了毒药的匕首。那本书面上写着《论语》其实里面什么字也没有。她真是个很怪人。
没想到李礼命硬,竟然还能活过来。她却被李家人抓了个正着。于是我就将计就计说服爱子心切的李夫人把她送进官府然后假装不小心把李礼欺君救杨家独女杨清的事抖了出来。接着我就如愿了。
我家与李家的仇结了几世了,我们王家祖祖辈辈的遗训就是报仇却代代都含恨而终。到我这一代的时候为了生计我不得不一边寻找李家后裔一边到青楼卖身。其实到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报仇但这是祖训我不能违抗。
我对着祖坟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完)~~~~~~~
作者:红 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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