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利的电话铃声,把我从浑浑的状态中惊醒,告诉我,我最长的老姑父已经离开了我们,去了他最终的归属地。
远离故乡的我,却不能送上一程,我的心情十分沉重,只希望他老人家一路走好。
我大学毕业离开家乡己十多个年头,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工作以来,只看望过两次,并且是匆匆而过,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对不起他老人家。
我姑父没有太多显赫的历史,却有很多传奇的经历,我们的家乡在湖南一个较偏远的农村,人多地少,经济上不怎么样,姑父小小就从军了,开始在国民党的部队,年纪小,跟着部队转战南北,说不知为什么打仗,看着别人怎么走就跟着怎么走,长大后,开绐有了自己的思想,想想共[chan*]党是穷苦的人,自己也是穷苦的人,哪有穷苦人打穷苦人,后来起义参加了共[chan*]党军队。我姑父没有读过书,是个绝对老实巴交任劳任怨的中国式农民。在解放战争时期,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在战争中也是伤痕累累,双耳失聪,成了一个半聋的人,应该说是一个为中国的解放做出了一定贡献的人,他吃苦耐劳的本性一生都没有改变。
姑父话不多,就连他一生中最可以说给别人听的战斗故事,都很少给别人讲,也许是耳朵不方便,交流起来麻烦吧,所以他总是默默地做他那永远都做不完的农活。记得我读高中时,要经过他的家,学校放假时,我不想回家,很多时候我就去大姑家,姑父对我很亲热,每次我去,他都倍我说说话,那时我家不富裕,去学校住宿,没有钱买学校的饭菜,就自己从家里带大米和干菜,有时一个星期,有时两个星期都没吃热菜。学校离姑姑家相对近些,姑父总是说要我每个星期天到他们家吃,说我长身体,学习又累,要多吃一点,吃好一点,其实我也知道,姑姑家比我家还要困难,他家小儿多,就靠那几亩地,除了有口饭吃,其他我想也没什么了。去学校姑姑要为我准备大米和一两个星期的干菜,姑父常对我说,读书好,你是块读书的料,他摸着我的手,说看你的手,是戴手表的手(当时是干部才有手表),这些话当时对我鼓励很大,我的成功也得益于我姑父朴素的语言,那时的苦难磨砺了我坚强的性格,说真心话我要感谢那段生活。
姑父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天都能喝几口,我姑一般都满足他的那点嗜好,家里总有酿好的米酒,我姑父一喝起酒来,就好象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时我都受到感染,也倍他喝几口,在喝酒的时候,姑父不论是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总要在肩膀上搭上一条毛巾,因为一喝酒,他满头大汗,热气腾腾,但姑父从不喝醉,我这么大都没有见他醉过,他的自控力很好。每年大年初二,姑父一家就要来我们家给我奶奶拜年,尽管他自己的女儿要在初二到他家拜年,但我奶奶在世的时候,姑父年年如此,都在初二早早就来了,带着他那还没有成家的儿女们,这是我们老家的传统习俗。
我姑父是一个很传统很孝道的人,每个月都要从他那微薄的政府补贴中拿出一点来给我奶奶,他说,在他的亲戚中就我奶奶的年纪比他大了,他要尽一份孝心,我奶奶对他说,你俩自己的年龄也大了,别老是拿钱拿东西来。那时的姑父也是六十几的老人了,可以想象他是多么善良的人,那年我回家过年,带了一些海南特产,另外给了一点钱,他死活都不肯要,说我刚成家立业,用钱的地方多,我回来时,特地要我的小表弟送来一包大米糖,说拿到海南吃,那地方没有。
姑父走了,平静地走了,对于我,有一种失落和遗憾,没能亲自送他一程,只愿他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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