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善饮者来说,酒也许是绵而后劲,叫人道爽。但对于一个不善酒的人来说,那酒是辛辣、是苦涩、是咽到肚腹后,如火舌般直窜的感觉。
也许在饭桌上作假的次数多了,在同事眼中,我竟成了一个能喝酒的女人。从不曾被别人的酒杯灌醉,却在放肆自己忧伤的时候,一次一次地自醉过。
多年前的生活,象是浮生若梦,在阳光洒满的彩绸上,挥洒着无痕的岁月,浪掷着闪过的光阴。虽然快乐之中的忧郁总是在心底起跳,但是覆盖的摇曳之草,早已把时间弹乱。
随心所欲的日子,只是昙花一现;漂泊一世的身影,只是人间的观光客。谁能让永久立定?谁能让万古长存?时间如何珍重,才能不枉寄宿的红尘?心不甘在世俗沉沦,可是心泉黯然干渴的时候,谁又能给我浇灌?
灰心的色调如海水急急地旋转,身不由己的时候,肢体麻木着灵魂。于是,在迷茫中迷途,在落寂中落空。
曾经霞是我最要好的同事。有一日在众坐之中,错弹了烟灰竟落在了她的酒杯之中。
霞说:“没关系,没关系”。
没关系吗?我对身边的她说:“那你喝下去”。
霞说:“只要是你的,我就喝”。说完,一饮而尽。
我深情地看了看霞,觉的那一刻,我是喜欢她的。
这样的朋友应该是胆肝相照而情同手足的。可是,有一天却成了陌路。是什麽让我逐渐疏远而决意要放弃她呢?
为什么要选择堕落?一次一次地放随欲望,一次一次地为罪恶做交易。难道属世的虚荣终是你过不去的高山,要把你的灵魂抵挡在黑暗的地界。
我曾那样的竭力维护你、为你申辩、为你解释。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在现实面前,我终于哑口无言。
心痛的感觉犹如被冷风撕扯,生活只是一场可以随时出入的舞台,为什么要掉进沼泽,使自己身陷泥潭。为什么不及早抽身,灵巧如蛇一般游行于世呢?还是自甘堕落,要求完成心中淫荡的画面呢?
一把伞,在风雨中,我和你同行;一条街,让我们同携岁月的手,走过很多年。多年交往的习惯是彼此心照不宣,是谁都不探问谁的隐私。我们只是把理解付与对方,把心事留在眼底。然后以酒代过,最终只显露出一丝微笑。
在霓红灯闪闪的舞池里,我是愿意坐进暗光里,用思想之水泡开新茶,然后在乐曲动情的韵味里,品出世道的浮躁和深沉。
可是,你为什么要让世间膨胀的私欲之潮淹没自己呢?你种种嗤之以鼻的做法和行为,换来同事多少唇过的耳语。你成了人们口中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不愿相信你堕落的日子是真,不愿相信与我同床共枕的朋友,曾无数次在暗室里出卖灵魂。我的心沉重而不在象往日轻快的奔跑,仿佛那一沫浓重的阴影是涂在我的身上。
不再畅言生活的爱恨情仇,不再以眼传神,交付无怨无悔的相聚;不再以黎明的姿态,追随欢歌笑语的日子。我迟缓的脚步,感到迈向你的艰难。
想亲口让你对我说,她们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能成立的虚妄之言。因我不能接受,不能相信,你竟如她们所说的那样。
可是,在日光之下,多少人目睹了你一次一次不堪入目的画面。多少人惊异你的本性与荣辱的观念。
是否,又一次缘尽的时候到了?飞雪的心情压抑着我沉郁的天空,没有什么色彩是可以飘出和展示的了。岁月相聚的时光总有一天会结束,却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也许,因为相知太深,所以无法接受;也许,因为感情太浓,所以太在意。我曾痛恨那些向我耳语的人们,如若她们不曾对我说起你,在红尘的花街柳巷,你曾怎样的堕落,怎样牵起欲望的手臂,清空灵魂的忠告,一步一步迈向风尘之中·······也许,我还会义无反故地与你相处下去。
可是,如今心门已无法向你敞开,胸中点点的墨迹,已拒绝你的来访;在字里行间古典圣贤的书斋里,已容不下你放荡的空间;晨读与幕落的空隙间已不在有你的一席之地。
最终,不是我弃于你;而是你先弃于我。
明知道,在天地安详中,我喜欢温和之乐;在岁月流淌的泉水里,我喜欢那一眼清澈。即便是追寻帆影的行踪,我依然在意深深浅浅的足印······
时间翻过高高低低的山脉,抵达岁首月末的时候,风儿优雅地述说,人类恒古的文明与野蛮,毁灭与昌盛。现代人赤露的灵魂之欲,也许比猿人的赤露之身更可怕。
又一次相聚的杯盏中,我来者不拒。看着对面的你,竟然忧心。知道这次深醉是为你,也为我。
陌路的牵手会是欣慰,相知的分手会是隐痛。可是,无法承载的背负与我何不是一付重担。
曾对你谈论过人生,只是想以恻隐之语提示你生活的轻重。可是,你竟然说:“人活着就是享受。我只注重结果,不注重过程”。我缄默不语。
人生的取舍已是渭泾分明,还需要语言的缀述吗?
在举手间,接过杯杯佳酿,于我只是辛辣和苦涩。多少年朝夕的相处,相知吗?我苦笑,在外表服饰的更换下,心念何曾不在时时更换。
我愿我醉去,在流传的诗中,也借酒消一回愁;在缘起缘尽的猜测里,斟满杯的夜色,用来作一次对昨天的回忆。瓶,终有空的时候;酒,终有干的时候。岁月之眼终会闪着被镀亮的双眸翻过这无奈的一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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