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象影片
人步入中年就会莫名陷入某种回忆。冬天的午后若是有暖暖的阳光更好,那样可以在无风的楼顶捧着书本看灰尘在阳光中舞蹈,偶尔遇见强烈的光线从某个缝隙穿过去。那尘埃穿过的姿势象极了儿时乡村放映的老式电影,透过长长的光,影片的影子在白色幕布上形成连贯的画面。寻着那光线奔去,不到几步就到了尽头,原来我能自由活动的空间那么小,那么小。
把洁白的墙壁当做是儿时的幕布,看自己的影子映在墙上,我做着各种表演的姿势,那样的独角戏真的好的。
一些情绪都已被前人写尽或者唱尽,“是谁导演那场戏,在这悲伤角色里……”我想我的悲伤是源于满树的花朵纷纷离开,西水东流不回头,青春一去不复返,残阳如血如恋情等等。
上帝给予我们的光阴有限,我想还是抛弃那些疑惑和忧伤,努力想些、做些开心的事情。
记得儿时最开心的事情是村里来了放映队。无论严寒酷暑,村子有了放电影的消息总是闪电一样散播开去,最先知晓的当然是我们这些孩子们。每逢村里放电影,孩子们就像过节一样。这一天大家不论干什么都很带劲,太阳不落山,大点的伙伴们就拿着小板凳争先恐后的跑到电影场占窝,帮放映员刨坑,树杆子,抬桌子,拉银幕,慌的连饭都顾不上吃。
我们这帮没上学的鼻涕虫会早早吃了晚饭,洗澡,抗上板凳去稻场等候。那时候放电影的幕布还没拉好,那个漂亮的“婉琳”还没在梳妆。村里吃了墨水不用下田干活的年轻后生比我们这些孩子们还要开心,纷纷义务帮婉琳妹妹绷幕布,搭放映台。他们那样卖力劳作,就是为了多与那漂亮妹妹接触,或者多看几眼,若是那林妹妹似的眼神落在谁脸上,那年轻后生就会把那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朵红云……”唱到下次婉琳来为止。
喜欢唱歌好象源于电影《刘三姐》。那是一个冬天,下着雪,母亲早早睡了,我带着弟弟妹妹去看露天电影,看电影的人多,挤掉了妹妹的帽子,妹妹哭着要去寻回。我把电影里学来的山歌唱给妹妹听,妹妹破泣为笑了。妹妹还小,根本不知道我唱的山歌是自己瞎编的,有那么一些调调就可以了。回家的路上,雪下得很大了,我们姊妹三个在飞舞的雪花中唱着闹着,直到母亲醒来将我们唤回家。
以后的露天电影就少了。跟随父亲去县城看病,知道县城有两家电影院。一家是兰江电影院,一家是人民电影院。我的中学是随母亲在乡办中学度过的。兰江电影院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少年犯》,影片里有那些少年犯汇报歌舞演出,歌舞那主题歌时,我记得当时在场的同学好多都流泪了。如果说年少不经事是因为年幼而至的,那么,那歌声给予我们的鼓动就是我们向走成熟的开端。那个记忆里唱山歌的刘三姐,侠客佐罗,常练武的少林寺河尚那些曾经在电影里感动过我们那些单纯幼稚的身影,并没有随着光阴的远去而淡薄,相反那些记忆成为了一种温馨,一种浪漫的回忆。
究竟有多少浪漫我们还来不及一一兑现?究竟要过怎样的生活我们才不忧伤?究竟要怎样的虔诚佛祖才许我拈花?当我们置身于某种场景不能前行,除了在回忆里过活,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对于悲剧,我们该怀以什么样的态度。人生就是一场戏,你方唱罢我登场,谁唱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对于喜剧,我们要感谢那些给予我快乐的人们,那些表演艺术家,他们奉献了自己毕生的才华和生命,给予我们欢乐,给予我们美好生活的向往。
旧社会的戏子低人几等,但现代的从艺人员已经给他们的前辈平反昭雪了。如今他们的地位得到人们的肯定。我是和渴望完美的人,不喜欢那些娱乐新闻将艺术家的隐似暴光于众。这是个原本简单的世界,就是那些需要制造新闻的人群将幕后的一些潜规则公布于众。艺术,应该是生命纯净的产物,是才华的释放,是精神的最好境界,不该染指其他。
风光总是别人的事情,风景总是在最遥远的地方,电影里演的都不是自己。我们之所以泪流满面,是因为我们对这个世界还有爱,过往事还是如初美好,对未来还是抱有憧憬。
冬天的阳光很少照在身上,那种想捕捉中的影片会从记忆的镜头慢慢拉开,但我知道,无论如何,那些被遗忘的时光真的不会在回来了,未来的日子,无论平常与否,都还要继续。我们都是生活的演员,却不一定是生活的导演。
问天下谁是英雄
回想最后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距今应该有多少年了呢?应该是巩利刚出道演《红高梁》的时候。岁月老去了,风霜却依旧。
记得那部电影我在电影院看过三次。那个时候我对电影的理解只是一种内在的感觉,没有过多的理念,说出明确的感觉,只是一味的喜欢,人云亦云。之所以喜欢看那部电影可能因为。欢电影中那大片大片的倾斜的风抚摸着大自然的那种苍凉;以及东方酒坛文化的神秘,还有九儿穿在身上红袄红裤。
影片里替九儿酿酒的伙计们闪耀着古铜色彩的上身和他们桀骜不驯的光头在我的眼里都是一种雄厚。震天的唢呐声,把阳光切割成无数碎片,扑楞楞抖动的高粱,日食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红,高粱地里满眼透不过气的绿……都是我喜欢那么多年的理由。
张艺谋是一个很注重形式和色彩的电影导演。影片里,一队队暗红色的人在高粱地里里穿梭拉网,酿酒生仔,几十年如一日。男们杀人越货,精忠报国。他们演出过一幕幕英勇悲壮的舞剧,使我们这些活着的不肖子孙相形见拙。“巩利”感爱感恨,深明大义,具有男子汉的气魄。就连当时年仅十多岁的“父亲也是一个敢拿起勃郎宁就射的小英雄。这就是神秘的高粱地生活过的人们。他们代表着一种健康的精神——而那片高密辉煌、凄凉可人、爱情激荡的红高粱就是“我们”要寻找的故乡,要寻找的精神家园。
遗憾的是现在县城的电影院都解体了,但电影界只能在网上,或者通过dvd,但总觉得没有在电影院的那种气势,无论音响效果还是其他方面渲染,都达不到那种人们想要的电影原始的形态。
如今那部电影里的演制人员都老了,无论巩利怎样被媒体称为“最有魅力的东方女人”,但她真的老了,我怎么就寻不出人们说她的那种高贵的气息呢?胭脂红粉可以装饰面容,但不能掩饰眼神流露的苍老。所以,张艺谋无论在他的《满城尽戴黄金甲》里怎么铺张自己所要的声势和色彩,巩利的还是没能尽善尽美地诠释和演绎那个大导演所要表达的那种豪情和悲壮。
张艺谋导演的近代大片我倒是喜欢那部《英雄》。“问天下谁不入江湖,谁又是英雄?”正是影片立意做在。人心即江湖,天下统一和平就是英雄。我庆幸张导演没有邀请巩利出演女主角,而是由张曼玉主演的“飞雪”。若前者出演“飞雪”,定不能演绎出张的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雅冷艳,那才是剑客的女人。而巩利只能代表中国的农村憨厚善良坚韧的女人形象。
剧情总是巧合地雷同。权利、女人、血雨、战争,那些都是大片的主题。然而深深打动我的不是那些喧哗奇葩的场景,而是那“张曼玉”与“章子怡”在黄叶林决斗的场面。影片安排了残剑多种死亡飞雪伤心欲绝的场景,我却喜欢黄叶林那一幕。凄美的黄叶林,爱着主人的如月向杀死残剑的飞雪寻仇。她们仿佛在刀刃上踮起足尖,展开绝望的舞蹈。黄叶在飞旋,扑打着她们,仿佛那令人窒息的爱情。只有当她们在黄叶林之巅飞行时,蓝天偶然呈现,却更快地被她们或将她们抛弃。
章子怡在《英雄》里只是个配角,但在《夜宴》里却是母仪天下。她作为两皇皇后,除了倾城的美色和万种风情,当然更有着一般女人不常有的城府和心机。我喜欢“婉儿”那个名字,然而,自从被青梅竹马的太子无鸾的父亲册封为皇后之后,那个名字就在也没人唤了。无鸾最后幸福死在婉儿的怀里,唤着婉儿的名字。
《夜宴》里所有的色彩都是压抑的,暗的黑,暗的红,甚至于,连绿色都透着一层灰朦。导演冯小刚在更加压抑的灰暗中重新解释了那场盛大的夜宴。婉后,喜欢那殷素红,她说她之所以喜欢那殷素红,是因为那红,象燃烧的欲望,权利的欲望,男女的欲望。绝望中的力量,能释放一切的欲望。厉帝一直以来梦寐以求兄的盔甲和国色天香的婉后。他诛贤臣,杀太子。他想要化了她心里的冰。但是在那个偌大的皇宫里人心是未知的。太子,正统的王位继承人。他是艺术家,艺馆里寂寞的歌者。他肩负着国家和仇恨,但这是他本无心承担一切。他的出走,仅仅是因为那宫廷里的无人懂得。而他的归来,却不仅仅是为那不得不面对的伦常世俗。青女明知道太子不爱她,却仍在默默地爱着,等待着。她与她是在梦里联系的,在梦里遇见爱情,她希望让她爱的人不寂寞。她的爱是干净的,清澈的,清澈得让人心寒,单纯得让人怜悯。
在那场戏里,谁是真正的英雄?厉帝不是,婉后不是,无鸾不是,殷太常不是,青女是吗?宴会他们最终都成为了那场残酷人性斗争的牺牲者,无一幸免。
权利、战争都有结束的时候,惟有爱情没有结束的时候。那曲《霸王别姬》诠释了爱与权的欲望。如今重新唱来,又有了新的感悟。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人世间有百媚千抹,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我心中你最忠,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这世间,无论远古至今,无论帝王平民,欲皆因情而起,皆因情而众。早知如此,何不竹间赏月?何不梅边煮酒横笛?何不临风听雨抚琴,何不红袖添香,何不你耕田来我织布……
往事如风,如竹林里绿色的风,长长过去,层层扑去,凛凛卷去……今生已远,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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