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前,当我无意间走进一家意识形态单位时,那时的心灵深处很是洁净,好象就是南极那没有开垦的冰川河流。那时的心真的是很美很美,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能让人心生醉意。生命也许就是这样的历程,有人说生命总是从幼稚走向成熟;也有人说,生命是在历程中丰富自己的内涵;我一直很在乎生命的意义,尽管有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无法让生命的真谛留在心灵之中,但是,我还是想让生命放飞自己的理想。
我走到今天虽说生命经历了太多的坎坷和磨难,但是就生命的本质来说,也许我所经历的一切正是生命所需要的。我喜欢哲学,而且喜欢那种没有结论的哲学理念;因为在我的思维深处始终有着这样的一种定势,世界在变化,生命在发展,万物都在生命的轮回中完善自己的概念和体系。如果我们说生命是世界的一部分,那么我们生活的世界一定会失去很多意义;但是如果我们说生命是这个世界的全部,那么我们的生命一定会无法承受这样的负重;不过我觉得不管是我们怎样理解世界和生命,生命和世界就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用哲学的语言来说,就是一种二率悖反的矛盾。
生命一定是有着生命的意义,生命一定是要从世界中寻得自己的归宿;当我刚刚走上自己理想的征途的时候,觉得生命就是一种精神,就是心灵中对思维的一种折射;我知道生命面对世界是要奋斗的,因为只有奋斗才能是生命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生命也需要探索,因为生命需要完善,而且永远的需要完善。
我走进意识形态领域,第一次知道了“白猫黑猫理论”,知道了“摸着石头过河”,知道了“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那时侯在我的生命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是的,一个百废具兴的时代应该有着不合传统思维的新模式;因为在我们面前要走的路永远都是新的,永远都是不可知的;我知道,在中华传统的理念之中,一个民族的振兴应该有一个救星,有一个先知;因为中国的历史兴衰似乎早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白猫黑猫”应该都是猫;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怎样去看待一个哲学意义上的小猫眯呢?大家知道,猫是耗子的天敌,也就是说,猫生来就是在一个生物链中决定着耗子的命运;可是当我们说“不管是白猫黑猫,逮住耗子就是好猫”的时候,我们想过没有,如果不逮耗子的猫那还是猫吗?这和黑白又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呢。穿着衣服是人,那么不穿衣服能会是什么呢?人的本质和衣服无关。那么我想黑白和猫同样无关。
我们也许不能否认“白猫黑猫理论”在特定的历史时期给我们生存的世界带了一定的活力;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我们难道感觉不出来,其实在事物的演化进程中,我们只在乎了黑白,而忽视了什么是猫的特性。所以到了今天,我们看到了许多只能分辨出什么是黑白,却认不出来谁是真正的猫;因而导致了一种人类思维和价值观念的混乱。
世界是未知的,但是世界决不是不可知的;也许我们今天的无知就是为了明天的有知;因为从哲学意义上说,生命的存在和延续不是一种个体的存在和消亡,它们传承的意义是无比伟大的,甚至也是不以生命的意志为转移的。我第一次去给基层的同志去做形势报告的时候,讲的就是“摸着石头过河”的现实意义。说老实话,当时在我的心灵深处只有一个愿望和概念,那就是生命和社会的进程是一个原理,都是需要探索,需要付出和努力。不过时间延续到了今天,我突然有了一种哲学上的思考,摸索也好,努力也罢;难道说面对一片汪洋,我们不再遵循世界的规律,不再去想生命和社会的承付能力吗?
是谁在摸着石头过河?是当权者,还是广大的民众呢?真正的现实也许就是说给当权者,可是这样又和我们常说的人民群众才是历史的创造者相冲突;所以没有定语的一句话,竟然成了中国改革的路标和灯塔。二十年去了,我们回过头来再看,撞礁的巨轮比比皆是,现在的问题是指挥巨轮的船长有几个是溺水而亡的呢?我们是应该摸索,我们是应该把胆子放的再大一些;但是好好的一个工厂在一夜之间竟然成了个人的;明明是国有资产在不明不白的流入黑洞,可是有人说这就是一个尝试,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改革允许犯错误。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工人为这个社会创造了多少财富,没有人去帮他们计算过,但是在眨眼的功夫里,他们失去了工作,甚至于连养老的那一点微薄的工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讨要。
“摸着石头过河”也许成就了我们社会的某种现实;可是当人们从深浅不平的河水中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也许这就是代价,也许这就是生命在和一种理念进行碰撞后留下的现实。我们只能无语;但是哲学上的沉默其实就是生命的困惑和愤怒;就是生命在历练中的一种觉悟和自我认知。
说到历史,我想没有人会认为历史会出现断层;也许在古猿向人类的进化过程中现在还缺少许多必要的环节,但那是人们认识的局限,是人们还无法理解生命进程中的许多奥妙。可是一句“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就让我们中华历史在突然间少去了整整的十年时间。我对那场运动知道的不多,更谈不上有什么样的理解;但是做为一种历史现象,我一直在想,如果彻底否定了它,那么时代的进程又是怎么样来联系的呢?
“十年的动乱”和“二十年的改革开放”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也许在现实中我们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当我们进行哲学意义上的思考时就会发现,清末的腐败无能难道说就没有留给民国什么有益的东西?难道说十年的动乱就没有给我们今天的改革开放注入什么有意义的思想和观念?
我在想,做人是什么;做事又是什么?今天也许我们都在做事,可是我不知道我们在什么时候才开始做人呢?记得我和一位曾经经历过那场运动的老人聊起那段时间的时候,老人对我说了这样的一段话:“我不愿意评论那段历史,但是我想说的是,在那段历史中我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知道了怎么样去做人。”老人说的很真切,看得出来,老人是在向我做着某种暗示。其实让我说,我们看待历史就应该用历史的目光去看待;一个连政权还没有完全控固的国家,它能做的会是什么呢?
在中国的历史上我向来认为可怜了两个人,一个是毛泽东,一个就是秦赢政;他们一个统一了中国,但是却留下了焚书坑儒的千古骂名;一个让中国终于成为了真正的中国,可他却让“十年动乱”遮掩了许多光辉。一个人成就不了一段历史,但是一段历史却一定能诠释一个人的伟大。
现在我已经离开意识形态单位好些年了,在政府的一个部门供职;按说不进思想的世界,就不应该再有思想的痛苦,可是面对今天的许多社会的形形色色,我说什么也让自己的思维和灵魂得不到解脱。本来说做了很是具体的工作,就是和民生民计打交道;本来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可是现在时代变了,又生出了许多让我读不懂的新词汇。
“非常规”,“跳跃式”的发展经常出现在别人写给我的讲话稿中;如果从哲学的层面上来理解,这样的词汇不算是什么哲学的难题;但是放到了我们现在的工作中,就让我产生的不光是困惑,有的时候竟会让心灵窒息和麻木。
是的,在事物的发展过程中,是有着一种“非常规”,是有着一种“跳跃式”的发展情形;可是面对我们今天的社会现实,我们现在非常规的是什么?我门跳跃式的又是些什么呢?虽说社会现实总是被一些人们拿来用,其实让我说,社会就是社会,现实就是现实;社会想要诠释的是社会需要的一种现实,可是我们面对的就是眼前生活的现实。
前几日到年终了,政府县长召集局长们开始总结一年来的工作,我也有幸加入之中;最后是统计局长汇报,说今年农民的人均纯收入是1475元,结果县长不乐意了,说这个数字不符合非常规和跳跃式发展的思路,应该再高出几百块钱来。当时大家没人表态,统计局长看去也是面有难色;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统计局长说话了,他说这个数字已经把非常规和跳跃式的因素考虑进去了,如果再加就怕……
统计局长没有把话说完,其实让我说他已经说完了,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他想给县长留点面子。不过县长好象不理解他,对他这样的解释也不怎么乐意;当时的气氛好似凝固了一般。就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样往下发展的时候,县长突然把头转到我这个方向:“你来说说,你可是个哲学硕士呀!”
“我……”我可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哲学硕士的名分会在这里发挥作用:“我说什么呢?”
“给大家讲讲什么是非常规和什么是跳跃式发展,就从哲学的角度来说。”县长好象也是个什么经济学的硕士研究生,怎么现在到是让我来解释本来就在我心里生痛的名词。
“我的那名分有点不符实,县长还是你给大家讲讲吧。”
“我那研究生是用钱买的,你不知道;难道说你的哲学硕士也是用钱买的。”县长的话音刚落,大家都笑了,不过我感觉不是那种开心的笑,但是这种笑似乎又都蕴涵着对非常规和跳跃式的某种哲学理解。
我沉默了,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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