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杰就这样走了,平静而且安详。
秦爸爸、秦妈妈整天都在泪水中度过,中年丧子的锥心之痛将他们折磨得形容枯槁。我心疼他们,但也无计可施。天杰去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他带着大家的牵挂去了另一个世界。
秦娟姐姐打电话给我,要我去他们家玩。以前天杰在的时候,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可是如今,我不敢去那个地方了,因为秦爸爸、秦妈妈,因为我们不经意间会说起天杰,因为我们心底的那份伤痕再也抹不去了。我找了很多的借口回了姐姐,我说我功课紧,我说我要考试了,我说的有很多。但是姐姐可能不知道我的心事吗?
秦爸爸也给我打来了电话,要我去他们家一起过圣诞节。我将我给姐姐的借口又说了一遍,但是秦爸爸不依,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抽出时间去他们家。我知道躲是躲不掉了,不如坦然面对吧!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天杰带给大家的伤痛中吧?
我到秦家的时候,秦爸爸在门口迎我。大老远的,我就闻到了菜色的浓香,想必是秦妈妈为我准备了我最爱吃的菜吧?以前我来的时候,总是秦妈妈跟秦爸爸在厨房里烧菜,而天杰则是站在门口,笑嘻嘻地对我说:“大小姐,欢迎!”然后深深地鞠了个躬。每次都惹得我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这时秦爸爸就出来了,他知道是我来了。可是,今年,想到这,我又忍不住鼻头发酸,想立即就掉头走人。可是秦爸爸已经站在这了!
“丫头,外面冷!”秦爸爸拉着我进屋。
我呆愣愣地站着,以前我来的时候,总是天杰拉着我,然后我们和姐姐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等着秦妈妈丰盛的午餐。可是今天,电视机前冷冷清清,屋子里也少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是妹妹来啦?”秦娟从她的房间里探出头,客气地向我打招呼,我感觉有点不习惯——是的,是不习惯。少了天杰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习惯?
“姐姐好!”我勉强扯了个笑容。
“老秦,丫头来了吗?饭马上就好了!”秦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我又想哭了。
“来了,来了!那我来帮你开饭吧!”秦爸爸大声呼应着。
“我也去帮忙吧!”我的声音有点发颤。
秦爸爸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我真的不想来秦家,要知道,这里的每个角落里都有天杰的痕迹。我一想到那些,就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秦妈妈今天包了饺子,是我最爱的三鲜馅。以前我来这的时候,秦妈妈总不忘给我包上一顿饺子,天杰总是笑着说:“妈,你真偏心,到底我们谁是你亲生的呀?”可是天杰再也吃不到秦妈妈亲手包的三鲜馅了,我看着自己手中的盘子发呆。
“我来端吧?”秦爸爸接过我手中的盘子,“丫头,你去楼上叫娟儿下来吃饭吧!”
我转过身,挪向姐姐的房间。我没敲门,就直接进去了。姐姐正坐在床上发愣,手里抱着天杰的照片,脸庞上满是泪水。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姐姐哭了起来。
秦爸爸在楼下喊我们了,他也许正纳闷着我们怎么到现在还没下去吧?
我们赶紧用袖子胡乱抹了抹眼睛,千万不能让秦爸爸和秦妈妈发现我们刚才哭过。
四个人默默地在桌旁坐下,但是分明地少了往日的温馨。我低着头吃着我最爱的饺子,热气冲着我的眼睛,和我的泪混在了一起。
秦爸爸终于忍不住了,他站了起来:“秦娟,丫头。我必须郑重地告诉你们,不许再这个样子了!自从天杰走后,丫头就不来我们家了,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今天叫你来,对你而言,或许是个折磨。但是,我要告诉你——天杰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们这里还是欢迎你的!而且你要好好地活着,这样,天杰在天上才会放心,我们才能安心!”
秦妈妈的眼里也是泪:“怪只能怪天杰这孩子命薄……”
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天杰,天杰……
在这样的时刻,实在不该出现这样的气氛,但是我们……天杰的离开,带给我们相当的沉痛。我努力了许久,依然走不出那个阴影。我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总之明天又是圣诞节了,我们在一起吃饺子,而天杰呢?他在天堂里是否温暖?是否有三鲜馅的饺子?是否有那么多关心他的人?
我要找个地方去忘记这悲凉的往事,我要找个地方去冬眠。如果我能够将这些记忆都从脑海里删除,那该多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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