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柒/文
“哥哥,不要哭。”
9岁的衍擦了擦滑落的眼泪,低头望着身旁跟着溢出眼泪的妹妹——6岁的小笙。
他知道自己在妹妹面前失态了,连忙搂着妹妹故作坚强地安慰道:
“小笙,哥哥没事。对不起,哥哥让可爱的小笙哭鼻子了。”
听到哥哥道歉,小笙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眨巴着眼睛对衍说:“哥,我们回家吧。”
说完还顺手拉了拉衍的手指。
虽然心里还是害怕,但为了疼爱的妹妹,他只好强笑着答应:
"嗯。我们回家吧。”
……
1、贺笙
星期天早上7点。
“懒猪,快起床啦!懒猪,快起床啦……”
放在床头柜上的粉色猪猪闹钟准时叫嚷起来。而它的主人贺笙却毫无动静,仿佛没有听到猪猪的提醒继续熟睡。
猪猪叫了10分钟,显然是叫累了,顿时整个房间恢复安静。而床上女孩依然安稳地阖眼躺着。
不会是变植物人了吧?
20分钟后,贺笙竟然奇迹般地弹起来。(注意,是“弹”起来,不是“坐”起来。)惊恐的表情十分夸张,甚至可以说是恐怖。
“糟了,快迟到了!又让老夏有机可乘了。”
贺笙匆忙从衣柜里随便挑了套衣物就穿,换下来的睡衣被顺手丢在地上。然后跑进卫生间刷牙洗脸,也顾不上头发乱糟糟的,用手指沾点自来水,十指充梳梳得头发不乱就要出门了。
刚要锁门,忽然忘记了什么,又急忙跑回房间,拿起书桌上用粉蓝色相框镶起来的照片,对着照片中那个笑得很温柔的小男孩喃喃自语:
“哥,今天是我们分开12年的周年纪念。小笙要立刻出门,暂时不能跟你一起庆祝了。拜托你帮忙看家吧。”
倒塌!她竟然拜托照片给她看家!真怀疑她的逻辑神经是不是曲的。
贺笙匆匆赶到约定的聚集地点,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向9了。在场的人都白了她n眼,老夏更是拖着个“爆炸头”走过来大声呵斥了n分钟。
本来约好早上8点出发的,这小妮子竟然斗胆让10多位同学和老师等了她足足一个小时,只是给她吃卫生球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但贺笙却没有半点羞耻之心,依旧嬉皮笑脸地跟同学们攀话,可谓死性不改也。
反正都习惯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小笙,你太过分了。”静梦鼓起两腮生气地对迟到的好友说:"好歹也告诉我一声,让我跟你一起迟到嘛!”
“我晕,我以为有老妈在一定可以准时嘛。谁知道她一大早就出去了,害我早餐还没吃就屁滚尿流似地赶来了。”贺笙皱着眉头一边向静梦解释,一边扭过头对身后的男孩说,“小范子,有没有带吃的?有则奉上,无则待打。”
高大的男子一听到她又用这个太监式的称呼,简直哭笑不得:“我说贺笙,你能不能收敛一下,别再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上‘子"字啊?我可不想把不到妹呢。”
“去,为什么几年前你不劝我?现在都习惯了,改不掉咯。”贺笙说着一手抢过他手中的三文治就猛啃起来,还得意地憋了小范一眼。
没错,贺笙其实是一个大大咧咧的18岁姑娘,是省美院的大一新生。今天是他们系的大一新生第一次出外写生的日子,而她却成为唯一的迟到者,态度还如此恶劣。或许对于面皮厚得像砖的她是没有“羞”字可言吧!
那个被她称作“老夏”的人,其实就是他们的美术老师。老夏今年才30岁出头,一点也不老,只是贺笙太调皮,喜欢在所有长辈称呼前加一个“老”字。比如“老妈”“老爸”“老姨”“老叔”等。而这次出外写生正是由老夏负责组织的。
虽然刚才他怒气冲天地训了贺笙一顿,但平时的他可是很随和的,何况贺笙是他最欣赏的门徒之一,这次生气估计也是做给其他老师看的吧。贺笙俨然是被他宠坏了,才会目中无人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俗语有云:“慈母多败儿”,那他们也算是“慈师多皮徒”吧。
静梦和小范都是贺笙读初中时在画室认识到现在的死党。三个人总是形影不离,无论是去疯玩还是诳街都是三人行,高中的时候还有同学戏称他们是“三贱客”,而他们竟然乐颠颠接受此“贱名”,还大言不愧地说“面皮是生来被人损的”。所以他们的画技才会胜别人一筹。(学过画的人应该都知道学画时的规则,这里就不多说了。)
说来也奇怪,小范堂堂七尺男儿,长相还不错,行为又不像娘娘腔的,是什么原因使他自愿一直跟在这两个魔鬼身边,为她们做个免费的购物苦力,任劳任怨呢?贺笙曾严刑逼供过,无奈这小子嘴巴比万能胶还粘,结果也是徒劳的。
在包车上,同学们都做着各自的事,还没睡醒的趁机小睡一下,而更多人是聚在一起玩扑克。静梦和小范也过去凑热闹了,留下贺笙一个坐在窗边发呆。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又一栋栋的高楼大厦到低矮的平房,再到零零星星的立在郊外的几间房子,忽然有点感伤起来。
随着车子的移动,她想,或者时间也是这样流逝的吧。过去的事再回首也不会看的清楚,甚至会看不见,返回的时候,那一切都已成为回忆了。
12年,转瞬即逝。虽然那年她才6岁,但她还是记得哥哥离开她的那晚,还不懂事的她看着哥哥悲伤的眼泪,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可是没有人告诉她,她那亲爱的哥哥即将离她远去,还傻傻地拉着他的手求他回那个忍心把他推给别人的家。那一别后,哥哥就再也没再出现过了。
12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他还过得好吗?长大成人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呢?如果他们能够重逢,不知道哥哥还记不记得那个喜欢向他撒娇的妹妹小笙呢?
这么多疑问都不晓得要何时才能等到那个人来为他解答呢。
思念哥哥的贺笙是安静而温柔的。她闭上双眼,在心底轻轻哼唱着那首遥远的歌谣:
哥哥牵着妹妹的小手
在冷饮店前满眼渴求
妹妹撒娇 想要吃雪球
哥哥摸摸她的头
承诺以后送她一间冷饮店
妹妹可爱的笑脸
渗甜哥哥的心田 甜入心田
……
2、重逢
葱绿一片的郊外跟高楼林立的城市就是不同。就空气来说,郊外的明显比城市里的清新多了。虽然现在市内也有很多树木,但那些长期和汽车的尾气打交道的叶子,仿佛无法承受尘埃的压力,外表都是灰色一片,而内在的换氧功能也提早衰竭了,在繁华的城市里俨然成为一些巨大的装饰罢了。
在绿色大地的中心,一个2亩大的湖静静地躺在矮树从之间。就像一个跟人类玩捉迷藏的孩子,想借树丛来掩饰自己却又无法把整个身体藏起来。她平静得又像一个沉睡中的仙女,温柔而恬静,使人把烦恼短暂忘怀。
“哇……”
贺笙看着眼前平静又大的湖泊,情不自禁地惊叹,似乎已经把刚才的忧伤抛诸脑后了。
“静静,小范子,你们快来看,这个湖好美啊!哇哈哈哈!”贺笙兴奋地把静梦和小范拉过来,为自己的发现自豪地大笑起来。
“哇,好宁静的感觉啊!”看到美美的景色,静梦眼前一亮,“在城里绝对没有的东西。”
“好,我们就来画这个湖吧!”小范也很兴奋,立刻举手说出心里冲出来的决定。
“正有此意。”贺笙和静梦不约而同地向小范的胸部轻轻来了一拳,然后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三人在一棵稍微较大的树下找了个阴凉的位置,然后熟练地摆开阵势各自开始画起来。
贺笙一边满心欢喜地画着一边哼着歌。她不仅为找到一个好景色而开心,更重要的是,她突然有预感会在这里遇到她哥哥。
或许美好的东西总会催促人的大脑产生理想的预感吧。但贺笙也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心情能好起来,就算这是给自己的美丽谎言,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既来之,则安之。
贺笙是个有点自我的女孩,很多事都是她说了算。但她不会事事都无理取闹,用她的话说,她不过是想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
可是奇怪的是,她这个连父母都管教不了的“混世魔王”,自小却特别听哥哥的话。她自己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只觉得哥哥很温柔很温暖。
或者,做妹妹的都会敌不过温柔型的哥哥吧。
“嘿,如果能够跟哥哥重逢,我要带他来看看,他一定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景色的。”贺笙笑眯眯地想。
忽然,不知从那里传来微弱的歌声。虽然听不清歌词,但那调子很好听,温柔得像一条轻柔的绸缎裹着你的身体。贺笙停下笔来,倾耳静听,突然脸色一白。
我……我没有听错吧?
她扭过头,小心翼翼地询问两位正投入地画着的好友:“你们……听到歌声吗?”
可是静梦和小范却抬起一张茫然的脸,摇了摇头。
“不,一定有的!”
贺笙丢下画笔,紧张地东张西望,希望能找到那歌声的来源。
那是哥哥,只有我和哥哥才会唱这首歌的。她因为紧张而脸色苍白,可是眼神却是坚定而执着的。
静梦和小范看见贺笙的反常,都觉得事有跷蹊,便一同跟着贺笙去看个究竟。一方面是怕她出事,一方面是想满足好奇心。
歌声越来越近了,就在贺笙抬头那一刹那,她惊呼起来:“哥哥?”
对面湖岸的男子听到叫声,反射性地抬起头来,然后对上贺笙大大的眼睛,彷佛记起什么,眼里突然有欢喜的光跳动:“是小笙吗?”
“哥哥!”
确定了对岸高大的男子的身份后,贺笙兴奋地大叫着,也不顾两人相隔半个湖,竟然鲁莽地向对方扑去。
“小笙!”尾随的静梦和小范刚赶到,就看见贺笙要跳湖,连同对岸的男子都吓得惊呼起来。
“扑通!”
还没等到小范出手拉她回来,贺笙就整个掉进清澈的湖里,激起一大片水花。给平静的“镜”面砸下一个小窟窿……
3、易衍
在贺笙家的大厅里,贺笙已经换过衣服,坐在正中的沙发上。静梦和小范分别坐在两旁的单人沙发,就像两个保护女皇的左右护卫一样。而12年不见的衍则站在她身后,拿着毛巾为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哈哈,小笙,都长那么大了,你怎么还是那样冲动呢?”高大的衍一边帮他的小女皇擦头发,一边轻轻地取笑道。
“可是跟哥哥你12年没见了,现在好像梦一样见到面,当然会激动得冲动起来啦。”
贺笙嘟着小嘴,挂着涨红的脸努力辩解。但还是按奈不住内心的兴奋,嘴角微微向上翘。
“呵呵,12年没见了,你竟然还认得出我来。”衍温柔地笑着,心里也是暖暖的。
“我才认不得你呢,我只认得那首儿歌。那是哥哥你改掉词送给我的歌,我永远都会记得的。”贺笙回过头咧起嘴巴骄傲地对衍说。
然后久别重逢的两兄妹竟然会心地一起唱那首儿歌:
哥哥牵着妹妹的小手
在冷饮店前满眼渴求
妹妹撒娇 想要吃雪球
哥哥摸摸她的头
……
坐在两旁的静梦和小范茫然地看着他们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跟小笙失散了12年的哥哥,还真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
他们跟小笙都认识6,7年了,可是从来没有听小笙提起她有个哥哥,还失散了12年那么久。而且最出乎意料的是,调皮的小笙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会那么温柔,真的让他们大跌眼镜了。
刚才贺笙鲁莽地冲过去,然后掉进湖里,让在场的人都惊叫起来。正当小范和衍准备下水救人时,贺笙却及时冒出头来,打了个冷颤,然后自个傻笑起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在惊吓中竟然都忘了这家伙的水性特好的。
当他们把贺笙扶上岸后,衍二话不说,就把他们领到他停车的地方,开着小车直奔贺笙的家。还好从郊区离城市不是很远,这落汤鸡才免去了感冒的打扰。
真是虚惊一场。
可是他们到现在还不清楚这个小笙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12年前又是怎样失散的?
于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看。
“小笙,这位真的是你哥哥吗?怎么听见你提起过的?”终于还是身为男人的小范大胆开口询问。
“对啊,他是我的哥哥贺衍,”贺笙肯定地点点头:“不过12年前他就离开我了。”
“小笙,”衍听了贺笙的话,顿时皱起双眉,有点深沉地纠正她的话:“我已经不是贺衍了,12年前我就开始姓易,我叫易衍。”
“啊?”不仅是贺笙,连左右护卫都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衍。
衍早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叹了口气,道出12年前的真相:
“我不是你的亲生哥哥,你的父母其实是我的养父母。12年前,我亲生父母来跟我相认,并接我一起到美国定居。知道前天我才回来。”
“啊……”听到这样的宣布,贺笙突然说不出话来,望着衍的眼神有点复杂。
哥哥不是我的哥哥?那我守候了12年的兄妹感情算什么?那他现在是我的谁?
彷佛看透贺笙的疑问,衍望着贺笙迷惘的双眼,给她答案:“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一样是你最亲爱的哥哥,知道吗?”
贺笙怔了怔,随即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嗯!哥哥!”
易衍像过去一样,温柔而宠溺地摸摸妹妹的头。
“小笙,太好了!”静梦反应过来,走过去抱着贺笙祝贺:“分开12年,你们终于重逢了,真难得。”
“嗯,是啊,太好啦,哥哥。”贺笙甜甜地笑了,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
然而看着眼前欢喜的重逢场面,小范却收住了笑容,望着欢天喜的贺笙和成熟温柔的易衍,心情复杂起来。
4、静梦与小范
经贺笙的提议,易衍搬到贺笙家借住1年,直到易衍的父母回国为止。
虽然易衍离开了12年之久,但贺家依然把他当自家孩子看待。贺妈妈每天都煮易衍最喜欢的菜;贺爸爸一有空闲就拉着易衍,要他陪他下国际象棋;而贺笙更是每天都缠着易衍,打死也不肯离开他的身边。易衍看着着一切,只是呵呵地笑。彷佛这一切又回到了12年前。
因为易衍的回来,那“三贱客”除了在学校外,都不能经常走在一起了,这令静梦和小范心里不是滋味。
“小笙,你好过分耶!有哥哥就不理死党了。”终于有一天,静梦首先爆发了,生气地对贺笙大吼。
“对啊,每天都哥哥哥哥的,烦不烦?”小范见静梦发火了,也跟着附和像个小孩子一样发起脾气来。
“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耶,难得终于重逢了,也让我们好好聚一聚嘛,”贺笙撇撇嘴解释道,最后还不忙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吃什么臭醋。”
“都三个月了,还聚不够么?”静梦按着额头苦笑。
“才不够呢,我要把这12年的感情全补回来。”
“……”静梦突然无语,只留一副被打败的沮丧样给贺笙看。
“小笙,你不觉得这样会碍到你哥哥吗?”小范略有所思地说:“你哥……总要交女朋友吧?”
贺笙惊讶地望着小范,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还是硬着嘴巴说:“我不管,哥哥是我的,谁也不准碰!”
哼!哪个女人敢接近哥哥,我必杀无赦。
“别再任性了,难道你要害你哥一直单身么?”小范不客气地责怪道。
“那又怎样?要是哥哥没人要,我要他就是。”贺笙不服气地说。
“你要他!?”
两位死党听到她的话,惊愕地重复她的话。
“我——我——”显然贺笙也为自己冲口而出的话感到惊讶,但倔强的她还是硬着头皮辩解:“我跟哥哥又不是亲兄妹,我们当然可以结婚啦,说不定爸妈还会很高兴呢。”
她以为两位死党又会对她发表大道理演说,可她看到的,却是两双同时黯然的眼神望着她。
她顿时不知所措,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逃了出去:“我先走了。”
夕阳的余晖洒落画室里厚厚的油画上,隐约还有点点七彩的反光。这时同学们都走了,画室里只剩下静梦和小范两个对面而坐。
“静静,你觉得贺笙会喜欢易衍吗?”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的效果,此时,小范的脸显得有点寂寞。
“我也不知道啊,最好不是吧。”此时,静梦的表情和小范的不相上下。
“唉!”小范走到窗前,轻轻地叹息。
静梦失落地低下头,声音模糊地询问:“你喜欢贺笙多久了?”
小范的身体动了一下,这本来是他自己的秘密啊。但他还是平静地回答:“五年。”
“呵,”静梦抬起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说:“我爱上易衍了,三个月前……”
5、试探
今夜,天很黑,星很闪。自从易衍回来以后,贺笙第一次没有缠着他。她一个人躲在天台的角落,眼神忧郁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一条毛毯披在她身上,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地响起:"小笙,在想什么呢?晚了,小心着凉。”
贺笙没有抬头,也没有回话,只是幽声地问身旁的人:“哥哥,我是不是很任性?”
"怎么会呢?”易衍温柔地摸摸贺笙的头,微笑着说:“傻瓜,在哥哥心目中,小笙永远都是最可爱的。”
“你不觉得我很烦吗?”贺笙抬起沮丧的眼睛,望着易衍补充道:“我害你不能交女朋友了。”
“呵呵,你觉得我会嫌弃你吗?”易衍低头反问。
她立刻摇了摇头:“我不想被哥哥讨厌。”
“哥哥啊,从你出生那天开始就没有讨厌过你。就因为喜欢你这个妹妹,才会那么宠你,就算把你宠坏了,我也不觉得是错。因为我知道这就是你。”
“哥哥,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够调皮,够可爱啊,呵呵。”
“那是哪一种喜欢呢?”
“什么?”易衍不解地看着她。
“我可以喜欢哥哥吗?”贺笙把头垂得很低,声音也变小了,生怕被发现脸上的红晕。
该死的!一定是下午的胡言乱语影响,害我现在脑袋秀逗了,竟然会问哥哥这种问题。神啊,快给我变一个地洞出来吧。
“你是我妹妹,你说可不可以呢?”
什么意思?贺笙偷偷地瞄上易衍一眼,却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顿时莫名其妙的地生起气来:“毯子还你,我去睡了!”
“呵呵,”贺笙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易衍自言自语地说:“还是小孩子嘛。”
“砰!砰!”
不久,深夜的夜空回荡着一片玻璃碎裂的响声。贺笙又在砸东西发泄了……
第二天,贺笙拖着一对熊猫眼上学,不认识她的人还以后哪里来了一个流浪者呢。
“哇,小笙,你怎么憔悴了那么多?”静梦大力地拍拍贺笙的肩膀,笑道:“一夜不见你竟成了个怨妇?”
贺笙转过头用力地瞪了她一眼,狠狠地说:“我是怨恨很多,但我不是师奶啊。”
“嘻嘻,那还不是差不多。”静梦调皮地对贺笙眨了眨眼,询问道:“今天怎么不见易衍送你上学呢?”
“他昨晚被我在梦里面踹死了。”
静梦发现有点不对劲,惊讶地问:“啊?昨天你还说要他,今天怎么就把他给踹死了?”
贺笙不作声,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静梦:“静静,你觉得哥哥他怎么样?”
听了这话,静梦恍然大悟,大呼:“小笙,昨天你全都听到了?”
“嗯。”是到如今,贺笙也不隐瞒什么,“你喜欢哥哥就加油吧,我不会阻止你们的。”
“何况,我也想哥哥交个好一点的女朋友。”说完,她补充道。
静梦盯着贺笙的落寞的脸默不做声。认识贺笙几年了,她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么寂寞过。也许她经常这样,可是她掩饰得很好,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来。
“小笙,你这糊涂鬼,上学连书包也不拿,那还上什么课。”
忽然身后传来易衍的大声叫喊。贺笙发射性地回过头,恰好让他们瞥见她眼眶挂着眼泪。
“小笙,你怎么哭了?”易衍焦急地跑过来,而静梦站在一旁看着她的泪,一阵心酸。
贺笙一惊,没来由地撇下易衍和静梦立刻跑走。
“小笙,小笙——”易衍和静梦马上追上来。
哔——!
一声货车刹车的长鸣惊醒了贺笙,她向声源处望去,庞大的货车已近在咫尺。她惊得挪不开脚步,只能闭上眼睛尖叫一声:
“啊——!”
一会儿,贺笙睁开眼睛,竟然奇迹地发现自己没事,还未等她欢叫,却看见天上滴下血雨。她一抬头,却对上易衍虚弱的脸。然后“噗”的一声,他无力地昏倒在她身上。
“哥哥!”
路人逐渐围过来观看,但他们的窃窃私语却永远也盖不掉贺笙绝望的叫喊。
6、忘记
“你是谁?”
贺笙望着易衍茫然的眼神,突然回答不出来。心里是一阵抽痛。
“小衍,你忘了吗?她是你的妹妹小笙啊。”贺妈妈担忧地向刚醒过来的易衍解释。
易衍抬眼又看了小笙一会儿,然后低声向妈妈询问:“我有妹妹吗?”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一样砸向贺笙的心灵,使之出现道道裂痕,然后破碎。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医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范扭过头问身旁的主治医生。
“由于病人出现车祸的时候撞到大脑的神经,虽说度过了危险期,但他还是会因为大脑系统的排斥而失去部分记忆。”医生有声有色地向他们解释:“而这部分记忆,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在某瞬间突然记起也说不定。总之,要看他自己大脑
的意志了。”
“那他为什么只失去关于小笙的记忆呢?”静梦站起来追问道。
而这话也正好说中了贺笙的心。
医生推了推眼镜,望着贺笙说:“可能因为这位小姐对于病人来说很重要,也有可能是病人潜意识要刻意忘掉她。”
“他能否恢复记忆,除了看他的意志能力,还需要这位小姐的帮助吧。”说完,医生就告辞走出病房了。
静梦搂着贺笙的肩膀,安慰她说:“小笙,你听到吗?只要你努力,衍也有可能记起来的。”
“是啊,小笙,不要伤心,妈妈也会帮助你们的。”贺妈妈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心想自己的孩子怎么那么命苦,才刚重逢就变成这个样子,真是罪孽啊。
贺笙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而易衍看着他们,只是一面茫然。
此时,小范的心很痛。毕竟小笙也是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一定很想哭。可是一贯坚强的她,现在应该在努力忍住泪水吧。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伤心,却也是无能为力。
突然,贺笙猛地抬起头,微笑着对妈妈说:
“妈,让我环游全国吧!”
7、离别
贺笙没有告诉小范和静梦她什么时候走。临走前,她拿着行李到了医院,本想悄悄向哥哥告别。
夜已深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易衍没有没有睡,而是坐在床边,似是在等贺笙。
“那么晚了,你还不去睡?”贺笙笑着,像个大姐姐一样摸了摸易衍的头发。
“我睡不着。”易衍淡淡地回答。
贺笙“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倒是易衍赤luo裸地望着她的眼睛,问:“你要走了吗?”
“嗯,我是来向你告别的。”贺笙一手楸起行李袋,一手拉开门把手,说:“哥哥,你要保重了。”
易衍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保重。”
贺笙笑了一下,然后关上门,泪就不自觉地沉下来了。
“哥哥,或许没有小笙你会更幸福。”贺笙扒在门上喃喃道。
“不,没有小笙,衍是不会幸福的。”
贺笙一惊,闻声抬头,却对上静梦和小范跟她一样痛苦的眼神。
贺笙抬起手背擦擦眼角的泪水,问:“你们怎么会来的?”
“如果我们不来,难道你就这样不辞而别吗?”小范有点懊恼地责问她。
“这是最好不过的。”贺笙淡言。
“什么最好不过的?我们这几年的友情在你心里就是这么轻盈吗?”静梦酸着鼻子说。
贺笙轮流望了望他们的脸,似乎是要记住两位死党的面容,然后把视线放在静梦身上:“静静,我哥哥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小笙——”静梦看着贺笙寂寞的神色,终于情不自禁掉下眼泪,“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明明那么喜欢衍的,为什么还要这样不坦白?”
贺笙叹了一口气,自嘲地说:“因为,哥哥他想忘记我。”
静梦和小范无语了。
贺笙提着厚重的行李袋,头也不会地越过他们向出口走去:“你们,保重了。”
“等一下,”小范叫住了贺笙,然后下定决心地说:“小笙,我陪你一起走。”
“那又何苦呢?”贺笙没有回头,“这个世界上比我好的女孩还有很多很多啊……”
“可是,我心里只能容纳一个,而那唯一的人只能是你。”小范走到她身边,深情地说,“你让我陪你一起走吧。”
贺笙望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慷慨地说:“兄弟,你还是留下吧。”
最后,她还是留下两位死党,一个人在全国各地开始她的流浪旅程。
8、尾声
18岁的贺笙放弃了她的学业以及她曾经留恋的一切,在全国各地漂泊,从此没有回到这个城市来。而唯一知道她消息的,只有那一封封邮截不同的信件。她连回信地址也不给家人,甚至连电话也不肯打,从此就像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
而易衍没有回美国,他一直留在贺家等待他的初恋回来。
贺笙是永远都不会知道,易衍在她离去的第二天,已经把所有记忆寻回……
end
本文已被编辑[纯白陰影]于2006-12-26 6:13:22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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