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广播里那个叫木子的主持人说,整条延安路都充满了圣诞节的气氛,过了圣诞,便是元旦。我飞快敲着键盘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桌上的茶,还氤氲着热气,几缕冬日的阳光,落在我的桌面上,耀眼而明亮,一瞬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对面的商场,又在大肆的叫卖着年底大减价。我的23岁,就像一扇即将掩上的门,只留下一点儿缝隙,让我从中张望着过去的这一年,究竟是喜,还是悲,又或者只是,平淡如水。
【工作篇】
今年是我毕业的第二个年头,和毕业时一样,我还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的不仅是物质,还有精神。
毕业那年,惴惴不安的我,揣着毕业证书,站在十字路口,茫然的四顾着,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已然习惯于校园生活的安静、恬淡,惟恐出了校门,就会被卷进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迷失自己。正彷徨的当儿,妈妈来了电话说,囡囡,去另一个城市吧,那里有爸爸妈妈的朋友,还有我们的一套房子,或许你会在那里找到你的梦想。几乎没有犹豫,我就拎着我的家当,抱着我最爱的小猪猪,离开了这个我生活多年的城市,一个人,一如当初。
在这个人们称之为“天堂”的城市里,我像蜷缩的蜗牛一样的生活着,隐藏着。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做着助理,终日察言观色。遇到客户,或真或假的半开着玩笑,面对不怀好意的敬酒时,总是巧妙的躲掉。所有的人都说,这个小姑娘,很能干。我只是笑了笑。在这家公司的第二年,我终于不再委屈自己,在大家惊讶的眼光中,毅然辞了职。那天晚上,我叫了一帮朋友出来,在他们要把ktv的音响吼爆的时候,我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淡淡的对身边的朋友说,这酒,真苦。
然后,我在这个城市的边缘,放任自己,开始行走。
几乎逛遍了整个城市的服装店、小饰品店,甚至是小食品店,我梦想着有一家自己的店。每到华灯初上时,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赶上回家的那班公交车。把自己放在最角落的地方,靠近车窗,然后望着这个城市里一闪一闪的灯火,开始怀念妈妈做的菜。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的。而我的那个小屋,不是我的家。妈妈在哪,家就在哪。
终于,倦了,不再行走。妈妈说,囡囡,不要那么辛苦了,女孩子图那么多干嘛呢,不要开店了,安心找份工作上班吧。
于是,我又重新回到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四十分,我在楼下啃早餐的同时,我等的那辆公交车会缓缓进站。然后带着我,去到该去的地方。
这个城市的繁华,与我无关。而妈妈说的梦想,我还在一直寻找……
【亲情篇】
每到年末,爸爸都要住一次院,这似乎已经成了定律。
拖到不能拖的时候,爸爸终于放下了手里所有的活,住进了医院。住院的第一天晚上,我说,爸,要不要我陪床?他大手一挥,不用,你回家去,我能走能跳的,不要人伺候,医院的被子也脏。关上门的时候,我分明听见他的一声叹息,我的心,疼了一下。
第二天,做完全部的例行检查后,爸爸难得的好心情。我坐在床头,边削着苹果,边和他说着话。医生在门口朝我招了招手,我削着苹果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血马上溢了出来。爸爸紧张地坐了起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看将来怎么嫁的出去。他边数落着我,边拿创口贴,语气里满是关心和焦急。我说,爸,我不嫁,我伺候您一辈子。傻孩子,劲说胡话。爸爸小心翼翼的替我包着手,他低头的时候,我发现他耳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一些。
医生办公室里,我看着那张纸,脑子一片空白,病重通知书。我听不清医生在讲什么,我只看到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末了,他说,签个字吧。拿起笔的时候,我的泪水,犹如一朵凋谢的花,在纸上无声的化开来。
爸爸似乎也已经很习惯于住院的日子,倒也悠然自得。只是在每次打针时,我还是会帮他捂上眼睛,另一只手再捂上我自己的眼睛,咬着牙。每次爸爸喊“哎哟”的时候,我也跟在后面喊了一声。爸爸问,我打针,你喊啥。我一本正经的说,我帮你喊了,你就不疼了。爸爸握着我的手说,死丫头,就会贫嘴。我知道,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他的开心果。
每次过马路时,爸爸都紧紧的挽着我的手,曾几何时,那双大手,牵着我的小手,走了好多年。爸爸说,囡囡,我想吃东西。我说,不行,医生说不能吃。爸爸说,囡囡,我想出去玩。我说,不行,医生说不能多动。最后,爸爸说,你们都把我当成小孩,我要出院。我笑了,我说,爸,你现在就是个任性的小孩,和我小时候一样。
终于可以出院了,可以回家了。嘈杂的车站里,爸爸不声不响的抽着烟,我在一旁,念叨着医生交代我的事,不能辛苦,不能吃很多东西,不要想的太多……囡囡,爸爸突然打断我。囡囡,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说,总要过年那几天才放假吧。爸爸沉默了一会,又说,如果可以,早点回来,你妈想你。感觉鼻子酸酸的,我替他整了整外套,说,爸,你这件外套哪买的,穿上后,你简直就是一帅老小伙嘛。扭头,不让他看见我眼里噙着的泪水。
现在,我每天都要打电话给他,他或在喝茶,或在钓鱼。我说,老爸,你的日子很悠闲呀。他说,没图啥了,当然悠闲。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事?我说,没事,我只是想你了而已。然后,我听见他在电话那头“咯咯咯”的笑,死丫头,贫嘴。
日子在奔跑,我希望我可以向老天借一点时间,给我爸爸。
海子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不管06年,我收获的是什么,或失去的是什么,但是在这个年末,在这个冬天,我还是怀着一颗感恩之心,期待之心,迎接我的07年。
春天总会来的,一切都会好的,我相信。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6-12-24 22:44:06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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