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七月半爸爸买回来一条小狗,粉红的眼睛,粉红的鼻子,全身白白的毛茸茸的,可爱极了。只是老人说红眼睛红鼻子的狗长大了会很凶狠,不是很好。即便他的预言是对的,我当时也没心情理会,心里只全心投入在这个小生命的身上。
小狗狗怕生,不理会我和弟弟钻进了沙发底下,不肯出来了。无论我们怎么叫它也不管用,我和弟弟气急了,心想看你饿了还出不出来,同时我们一致认为应该给它取个名字才对,从小培养它,不能让它如此放纵。到了晚上小狗狗终于出来了,可恨的是,我们一走近又吓跑了它。最后还是爸爸把它引出来,可能是把它买回来时熟悉了,也就跟他比较近了。爸爸抱着它,我们也慢慢走近,去抚摸它的头,它不再那么狂妄了,还变得有些乘顺。我端饭过来给它吃,可它却不吃,我们都凝惑,骨头又还吃不动干嘛不吃饭呢?后来我跟弟弟想到一个主意,在饭里加了些菜汤让它试一下,没想到结果却出乎意料,小狗狗美美的吃着它的晚餐。我又生了一主意,它那么爱吃盐味的东西,倒不如就叫它小盐吧,弟弟也很赞同。之后的日子,我们就时常对着小盐说话了,特别是我简直把它当成一个人般。
一有空我就抱着小盐对着它说:“小盐,小盐,以后你就叫做小盐哦!”“我们叫你的时候你一定要乘乘听话。”“你一定要记得你叫小盐,小盐蛋,听懂了吗?”如此之类的话,时常我都跟它说好几遍,它总会眨眨它的红眼,埋埋头,伸伸腰,它是如此的聪明,仿佛我的话它都能明白似的。时间久了,小盐就真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一叫它,它就会跑过来,不管多远的地方一听到叫声都会飞跑过来,老远就摇着尾巴,眼睛闪闪发亮,直扑到我的身上亲热起来,那表情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调皮又可爱极了。有时跟它一起玩时,我们会一会儿叫它小盐蛋,一会儿叫它蛋蛋,一会儿叫它盐盐这类的妮称,它看起来也都蛮喜欢的。于是我经常都边这样叫它边教它走路,向人一样走,扶住它的前脚抬高拉着它一步步往前走,有时它不情愿,我会耐心的去教它,时间久它也就变得乘顺多了,不时还会表演几个,逗乐了我们一家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盐也慢慢长大了,长得很漂亮,有时我想它在它们的种簇里一定是个美少女吧!当我摸着它的头这样取笑它的时候,它却会高兴的在我身旁跳来跳去,根本不会害躁。狗是通人性的,我相信它能听处懂我的话,只是它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而以,狂叫,眼神,动作就是它最好的语言了。有时我会跟它说说伤心事,烦恼,它会是我最忠实的听众,搂着它哭泣是我最大的安慰。我们的感情日与日俱增,家里平时很少买肉吃,小盐更没得说了,所以像有饼干,油炸之类的东西它会吃的我都会给它一半,自己吃一半。有时带着小盐出玩,村里的人总会笑话我说:“英,带你妹妹出来玩了。”我只能傻傻的笑笑,我想他们是不会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正直寒冬雨露结冰时,不做事时整个人都哆嗦,天寒地冻,小盐蛋却照常跟着爸爸妈妈去山上挖冬笋。就算冻得全身发抖,还是坚持跟去,父母走到哪就跟到哪,他们在一个地方挖久了,小盐蛋就到处去转转,又回来睡在一旁守候等待着,赶也赶不回去。一次,不小心被人放的夹野猪之类的夹子夹到小盐蛋的前脚的左腿,顿时听到撕心裂肺的犬叫声,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爸爸听到了急忙赶过来,看到小盐蛋那脚提着那夹子痛得在原地跳来跳去,就是不能将那夹了给耐何。爸爸急忙呵住小盐蛋让它躺下,然后熟练的将夹子取下来,并用山草药给它止住了血,爸爸责备的说:“没事了,叫你别跟来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小盐蛋两眼白白的毛上还挂湿湿的泪痕,发出微微的呜呼声,看了真让人心痛。
后来我从学校住宿回来,看到小盐的脚,看到它那么痛苦的眼神,我的眼泪就直往下流,但又不敢让父母看见,怕他们骂我那么傻气。幸好的是,那夹子不是大号的,没把小盐的脚夹断,只是夹得很伤,见骨了。我听村里的一些人说用人的尿来给它擦在伤口上很容易好,我就用个旧杯子每天装些尿放在火里温下给它擦,开始擦两下它就不肯,可能是尿烧得伤口很痛吧,它提着那脚窜来窜去的,我抓到它就一直骂它:“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不理你了,让你瘸了好了。”“看人谁还会可怜你。”有时骂它不听,实在生气了就打它,后来它好像也知道了我的苦心一样的,就不再那么不听话了。一两个月后,小盐的脚好了,看到它恢复往日的神采,我内心真的很高兴。但它还是那么的调皮,总爱出去跟其它的狗打打架,虽然每次它都会赢,可还是会担心,骂它,它就一个劲的向你撒娇,让你无可耐何。
我和小盐蛋的感情越来越好,有时它不听话被父母打了骂了,我都会为它伤心流泪,有时甚至跟妈妈吵架,虽然知道不对,但却忍不住,总是那冲动。好在小盐蛋比较听我的话,在家时总会跟着我,有它陪着我也很开心,可有时却也是烦恼。上初中时,每个星期天下午就要去三十多里外的镇上住宿读书,为了省钱都抄小路走,很少坐车。小盐蛋也总会一路跟来,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它跟在后面一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一下子冲了过来前面,这嗅嗅那嗅嗅,又回头看看,像是在向你示威似的,真是气急了。到了学校,门卫不让小盐再跟进去了,用扫把赶它,心里很担心那门卫打到它,可又无办法。看到它在校门外可怜的眼神,我不禁又要流泪了,可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我只能哽咽在喉咙中。
到了天黑我就担心小盐蛋有没有回去,会不会出事,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虽然曾听说狗是不会迷路的,不管多远的地方都知道回家,可心里总会忐忑不安,那时家里没电话,又不能打电话,一连几天都会担心这担心那的瞎想。一到礼拜就急忙回家,一路上都走得急快,非亲眼看到蛋蛋没事才安心。好笑的是,老远在村口就听到它“汪汪”的叫个不停,不知道那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样。还看不见它我就边叫着:“小盐蛋,蛋蛋,快过来。”叫了几声之后,那“汪汪”声停了又响起,又停了下来,不久就看它朝我飞奔而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三年就过去了,我读完了初中却没考上,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需要面对的是外出打工的生活。而我的小盐蛋已经陪伴了我五个春秋,它虽是一只狗,但一路走来,我们却像朋友,又像亲人般的感情。要离开了,我觉得很很不舍,很难过,虽小盐没人类复杂的思想、情感,但我知道我离开后,看不到我时,它也会漠落,难过的。不管它是把我当作朋友,还是主人,我相信它都不会把我忘记,就像我不会忘记它一样。在外面的天一样蓝,云一样白,只是没了山里的绿,却多了一幢幢高高耸立的大楼;少了山里的清新,却多少了污烟障气;没了山里的纯朴,却多了防不甚防的奸诈。我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即便将来有一天为了生存被迫适应了,我怀念的依然是山里,那片绿,清晰的空气和纯朴的农民。我是山里的女儿,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陌生中孤独,悲伤,做着辛苦的劳动,熬着夜,家是我的希望,让那年十七岁的我坚强,学会忍耐,吃苦。日记是我最好的倾诉方式,那里写下了我的思念和回忆,也写下我和小盐蛋的快乐时光。那时我多么企盼过年啊!多想快点回家;多想快点看到山里结的冰,绿中挂的冰条;多想看到亲人,看到陪伴了我五年的小盐蛋呀!
过年了,终于过年了,我的心是那么的激动,仿佛要跳出来一样。我坐不了车,一坐就想吐,我紧忍着,忍到一身的冷汗,湿了背,但我内心的激动却没停止过。天亮了,汽车到了镇上的站,下了车看到爸爸来接我了,一年没见,爸爸比以前更瘦了。天下着绵绵雨,爸爸让我穿上了雨衣,坐上摩托车往家的方向开去。青竹绿叶排排一片片从我身边飞过,寒风呼啸在耳边,让我睁不开眼,鼻子冻得发痛,搂着爸爸瘦瘦的后背,让我心酸,又让我温暖。
到家了,我还没下车小盐蛋就跑了出来,对着爸爸摇尾巴,看见了我,它没有动,也没有叫,只是静静的在那里站了几秒钟。那错愕的眼神仿佛在记忆,仿佛在寻找,有兴奋,有激动吧!我激动的丢下包包叫着小盐蛋,它在错愕中回神,对着我摇尾巴,仿佛在微笑。是的,它还记得我,我可爱的小盐蛋。
在家的那段时间,它天天都跟着我,好像怕我突然间消失一样。对于它来说我的离开何尝不是突然的,何尝不是消失般的呢?回家的感觉真好,过年的热闹,寒冷却挡不住孩子们的玩心,抓屋檐树上的冰条;用石子丢池塘中厚厚的冰块;在晒谷场上打羽毛球,学自行车,那般的快乐,也曾是我的童年呀!只是我比他们多了小盐蛋的陪伴,比他们多了一份欢笑。
而今,三年后的今天,小盐蛋却没。当我听到妈妈在电话里说小盐蛋死了的时候,我突然间觉得我的心都凉了,眼泪刷刷的往下流,嘴里不停的念叨:小盐蛋死了,我的小盐蛋死,我的蛋蛋死!我扑进了被窝里,整整哭了一夜,可泪水却不能弥补我对小盐蛋的思念,和我们之间的情谊。小盐蛋是被村里的狗咬死的,曾经它是那么的霸道威武,没有其它的狗可以伤它,甚至看到它都逃跑,就像一个女王威风了整整七年。可它也老了,新伤旧伤都在向它欺侵,没人照料它,但它的性格却总是那么要强好胜,像个勇敢却又玩固的女,它失败了甚至赔上性命,也许那对它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一个勇者死在了自己的对手下总比死在伤老病死中光荣吧。爸爸将它埋在了门前的那棵李树下,花开时是小盐蛋的笑容吧,它该还会记得我吧,不管是以朋友,还是主人身份,我却会永远都记得它——
我曾经的朋友狗狗小盐蛋。
小盐蛋死了一年多了,七年的情谊我从没忘记过,也时常在梦中看到它玩皮,撒娇的样子。今年春节回家小盐不会再来迎接我了,但李树会花吧,我可以看到小盐蛋的笑容吧,明年那累累的果实是它玩皮的结晶,也是每年送给我的礼物吧,我会用心好好的品尝。曾拥有着那份记忆都不将会孤独。
本文已被编辑[纯白陰影]于2006-12-23 0:01:2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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