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九公算得上是小镇上的神奇人物。他的名字在小镇上家喻户晓。

九公姓福，排行第九，因辈份在村中甚大，村人总尊称他为九公，其父母晚年方得贵子，可喜可贺。

“该子以后必有大才大福！”算命先生如是说。

果然，九公凭其聪明才智，大学毕业后在县城当上了小官，可谓少年得志，年轻有为。

“福家世代作善，祖辈积德啊！”

“人家九公真有文化，真有能耐呢！”

“……”

村人镇人茶余饭后总是如此谈论，如此来教育、激励儿女们。

从此，九公成了村人的榜样。

岁月一年一年地宛若村前的溪水流淌。

九公仕途顺畅，官至科级，可谓官运享通。

逢年过节，九公一直容光焕发，村人总是闻声而来招呼个不停，高兴不止，场面甚颇是热闹。因为九公每次回乡，总会给村人送一些从城里带回新奇的东西，或者少许钱票。尽管九公只有一些微薄的工资，但也总省吃俭用一些出来，周济一下困难的乡亲们，这是福家历来的仁行善举。

“九公为咱们村争了光啊！”

“多亏九公回来，要不，这个节真不好过呢！”

“……”

每次送完钱物，村人总会这样感谢九公，当然，九公明白自己生活并不是宽裕。

光阴一天一天地仿佛村前的溪水流逝。

但近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九公回乡却是气色暗淡，大大不如往日神采。尤其是送给村人的钱物明显地少了。村人觉得奇怪，于是纷然议论：

“九公精神很差，是不是官场上出了什么事呢？”

“福九近来小气起来了！”

“……”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九公已经意识到有一种东西将要失去。

中秋节又至，翘首远盼的村人却迟迟不见九公回来。中秋节后，村里有人上县城办事，偶然听见一则消息：九公与一桩贪污案件有牵连，正被组织停职查办。于是，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传十，十传百地在方圆不过几十里的小村小镇上满天飞。村人镇人又有了谈资。

“看不出福九是这样的人呀！”

“福九给咱们镇抹了黑呢！”

“……”

日子还是一点一点地如同村前的溪水流去。

原来，九公只是大病了一场，精神欠佳行动不便不能回来，那则消息不过是谣言而已。思乡心切的九公大病初愈后便回乡了，但只见村人热情大减，唯有屋前杨桃树上的小鸟在一如既往地欢叫着。

九公手里夹着一支已经抽了一半的劣质香烟，静静地站在斑驳了岁月沧桑的茅房旁边，沉思良久。浓浓的烟雾中，神色淡定悠然的九公显然明白了什么……。

那年，九公恰好五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