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温庭筠•菩萨蛮
雷,我回来了,从长长的彩云之南,回到澧水中央。我回到苇花絮满的堤岸,蜚云塔的钟声应该穿过云层抵达了南方以南。是的,我在水之南,在湄水之南,在我的江南。其实,我很想说起心底的那两个字,依然有“南”,就象长长的云路不肯脱下彩色的外衣。
“八千里路云和月”。雷,洞庭水长八百里,南方以南八千里,那么云呢?那么月呢?星光灿烂了那么久,再久一些也会累。雷,你知道吗?累是一种疼痛,一种无望的煎熬,无以怜惜的遥望。
雷,我很想亲口唤你一声“亲爱”,但我担心你负担不起。话到嘴边又咽下。我想你也知道,那个娴熟的词,在我的心间唤了千次,万次。你不是不知,是假装不知。那么长的时间,我以为你忘记了我唤你名字的温柔,当你再次把笑定格在我耳边我眼前我心尖的时候,我知道这个冬天是温暖的,再寒的冰雪我都不会畏惧,而且希望冰再坚一些,雪再白一些,以为那样,梅就会更香一些,你就会饶我更久一些。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亲爱,昨夜我写的诗词恼人的风信子有没有传递给你?你看我隔夜的残妆未落,我的眉目婆娑,我的泪眼朦胧。我很想告诉你伤心的原由,我怕一抬眼,洪水又会吞没冬天的火焰。那顽强燃烧在冬天的一把火呵,烧西天的云彩,烧了满地的诗笺,惟独烧不彻我内心的忧郁。
我的内心的忧郁源自你清澈的笑声。你的笑声,是我灿烂阳光午后给予我的施舍。原本以为封存的心事山洪暴发般从高处滚向低处,直捣我情绪最柔软的部分。
我想你理解我的皱眉,理解我多日含蓄的狂野的爱恋。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与你临坐的光阴怎么疾驰如电?刚才还是艳阳高照,顷刻之间黄昏就穿上了嫁衣。
与你对视真好。我欢喜那样的临近,欢喜你孩子般的笑声,欢喜你叫我的名字,欢喜你擦拭我眼中的泪,欢喜你看我的眼神,欢喜你的叹息,你的抽烟的样子,你光亮的额头,你稀疏的发,你肥胖的身子,你一指禅的工夫。“一指禅的工夫”,那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与你亲近不是三两日,你的工夫从“零”练到上乘。都说武侠小说是成年人的童话,那么雷,你就是我的童话,你就是我童话里的青蛙王子。哦,我的王子,我好象已经忘记了童话的主人将青蛙王子许配着那个小姐了。在所有的童话故事中,我最喜欢的是美人鱼,还有白雪公主。她们都可以在自己理想的王国追逐自己的爱情,那么我为什么不能用文字营造一座爱情的城堡,不能用诗歌垒起爱情的童话。
你若不肯做我的王,那么,你就做我唇边的一朵花,腮边的一抹红,枕边的一缕香吧。因为我爱你,爱着童话中的你,爱着赶往盛唐的你。
“夜凉如水的时候,外面有风穿过,一笺霓裳瑰丽的诗行将我放置在小桥流水的江南,妹妹微微抿唇一笑,盛唐的花瓣,葳蕤生光,在前生的记忆边上浓浓淡淡地散开。”那是谁的诗句?我醋意了那么久,想必你也清楚。我曾发誓要将那些安排给所有女子的情话贿赂成我自己的诗歌。
雨来。风来。花满楼的时候
雷,长安的街与我只隔一首诗的距离
我将你安置在宣纸中央
把鸟鸣贴在东开的窗子
亲爱,你一挥袖
小桥人家的炊烟
“就在我前世今生的记忆里浓浓淡淡散开”
浓淡相宜是江南的流水
我在江南,江南春暖
盛唐的花瓣,一直开到我的窗前,我的纸上
亲爱,其实至今,我从未提起长安与江南有着怎样的关联。
“回到唐朝,屋外的夏天一脸灿烂。鸟儿远去,蝉声乍起。还有,竹榻上一枝稚嫩的青梅在用羞涩的目光看着我,拍掌轻歌,依旧唱:君乘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雷,我只是一个恍惚,就梦回了唐朝,回到了梦萦魂牵的长安。
我情愿在梦里,不愿醒来。然而,现实是可怕的魔镜,我除了能在梦里放肆自己的温柔,我还能在红尘喧嚣的路口叮咛些什么?折柳相送是古人的惜别,雷,我真的与你牵过手么?真的与你唱过那首简洁的童谣么?有一点你一定要记取分明,竹榻上一枝稚嫩的青梅,真的是我羞涩目光里熬出的渴望,那样青涩,那样酸楚。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为了与你同行,赶往盛唐的长安,我只打点好窗外的三角梅,来不及与瓦上霜告别,来不及给路上的一场雪留言,就掩上木门,欲与你上路了。然,你说,你唤我,唤我最轻巧的名字,你还说了什么,我底内心最最脆弱的温柔顿时盈满我的胸膛。
那么,我乖乖听取你的劝告。“你走吧,我回到属于我的城市,回到我的现实琼楼。”
“抹鼻涕的孩子不好看。”今生,我情愿是你怀里的孩子,也不做隔河相望的织女。但是,若不让我爱你,我还是甘心做织锦上的女子吧,把自己所有的灿烂和美丽都织在天边,织在有你的天空。“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有彩云飘荡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你轻轻唤我,我破涕为笑,我的羞怯恰似水莲花一样娇嫩。是的,我要永远保持如花一样娇姿欲滴,同时,我也不许你衰老。我拢了拢倾泻的长发,想让你看清我泪眼后心底的荡漾。你说我乱发为理,我说我明明梳好了黑黄的发。“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我原本黄色的自然卷发有长出不少,但头发的长度还是寸步不前,一如我内心的渴望,每日都在递增,到头来还是原来的样子。之所以我的长发不能蓄得更长,是因为我发梢的脆弱部分脱落于我的身体,离开了我的澧水去追逐那梦想中的彩云之南。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翅,心有灵犀一点通。”雷,我是你昨夜的星辰,你是我今夜的风。
雷,你也知道,我写字纯属一种习惯,行云流水般的,将自己内心的惶惶不安一起倾吐。关于爱情的真相,你是知道的,远方那么遥远,思念那么漫长,想念的虽然幸福,又是那样酸楚。
“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幸福盈着眼泪,而我情愿闪烁的泪花将澧水覆盖,尽管,尽管你的方向那么遥远。(练笔,未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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