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湖。
初冬的夜。
湖山群水的密林,明月云彩疏星。
山为屏,林作障,崛起一叠遗忘的屏障,隔绝了山那边城市的喧嚣。这里有山野的原汁原味原色,闻得到山野的味道,土地的气息,松叶的清香。收获过的包谷地里,有站着卧着的秸杆,站着的迎风吹着口哨,卧着的心安理得地睡觉,想象得出收获前的景象,是一片片一阵阵的躁动和欢乐。
一曲碧水躺在山的怀里,枕着山的坚韧安然地睡熟了,闭上明亮妩媚的眼睛,偶尔泛起一圈圈涟漪,浅浅地描绘着掩饰不住的心事和梦境。清凉匀净的酣声悄然袭来,打凉了松的屹立山的倾听。月儿是一只皎皎的眼睛,朦胧中睁大眼睛,总想数清散落在山中依稀的人影,有多少俊男俏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那种变声变色变形的歌舞。
月儿是一只扁扁的耳朵,它在屏住呼吸,放谢出千丝万缕银色的倾听,牢记每一个故事的精彩细节,每一阵歌声的动人旋律,它似乎还要把树丛中的那些悄悄话,也努力听清辩明。
月儿是一位亭亭的冰人,她很冷很冷,仅穿着一层薄薄的纱裙,感觉得到她微微的颤音,她羡慕的神情,很想与我们歌一曲舞一曲乐一阵江潇洒一夜。她也想竭力贴近熊熊燃烧的篝火,暧一暧晶莹剔透的冰肌玉骨,但又担心融化了顾影自怜的清纯和美丽,所以只有独享高高在上的矜持和苍白。
云彩在空中用洁白铺起一层层绸缎,为孤独的月儿搭一个舞台,让她独歌独舞独守沉默独演忧伤,稀疏的星星是她遥远而忠实的观众。
在一幅水墨画之中,崛起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篝火是一棵暧色调的大树,形形色色的果子,悬挂在火焰温暖的枝芽上,成熟地盯着我们……那月夜那篝火,想遗忘也难也遗忘,想抹去也难以抹去,那情调那意境,月印在心中,星看在眼里,水听在耳际,山藏在梦里。
水墨画的记忆,不用担心它会裉色。
南洞踏月
圆圆的月亮是一个皎洁的喷头,喷出千缕万缕的意境,世界沉浸在它营造的氛围里。青山河流,村庄田野、树荫花影,亭台桥径沐浴在一片银色的朦胧之中,凭添几许神密、宁静、悠远的情趣。
乍看,以为是王维的妙手丹青,仔细辩认,才看清是嫦娥的随意之笔,没有一丝雕琢的痕迹,它是一幅千真万确的自然。谁怀疑它的真实,谁就是怀疑自已身临其境的眼睛。
树牵着路的手,绕水而生,随景而长,与田野告别,向山上攀登。在树荫里穿行,月光灿烂在高高的天上,黯淡在茂密的树荫里。树荫如筛如漏,把月光筛成星星点点难以捡拾的碎银,漏成一个亮亮的窟窿。若遇清风徐来,树荫又重新揉合月光,描绘各种印象派的图画。
树荫下的月光仿佛稀疏而洁白的雪花,轻盈地落在身上溅开的光芒,使人想起月光下的梅花鹿。脱离林荫的一瞬间,月光失去树枝的遮挡,汹涌如瀑从空中倾泄下来,泼得眼睛也半睁半闭,喘息也被突然噎住。面对月华铺垫的山径,脚步也要重新调整,担心把月色弄脏了。想到河里去洗足,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生怕把月光踏碎了。登上半山,避开亭子的阴影,跃上一块光亮的石头,以一个“人”的姿式全身心地拥抱月光。此时的月光,犹如一个清沏透明的湖泊,像一张巨大的网,从天宇悄然无声地撤落下来,静静地淹没了一切,熠熠的闪光是它轻轻的涟漪。一切风景荡漾在银色的波光中,被洗得一尘不染。
月亮高高的悬挂在空中,像一个银色的太阳,把十二月的冬夜烤得薄薄的暧暧的,没有一丝半缕的寒意。在月光的启发下,无论是走着还是站着还是坐着,活像月光一样小溪似地潺潺流淌,谈着与山径一样曲折起伏与此景此情相映成辉的话题。记忆中没有飘逝的花絮,恰是这幅画框的最佳镶嵌,有些遥远有些忧伤有些浪漫有些朦胧的倾诉,不是回答同伴的询问,而是与月亮的对话。这样的夜晚,面对月亮皎洁的倾听,心中没有秘密,没有防线……
唯恐黎明的曙光将这幅月夜山水图收卷而去。在竹枝掩映的水滨,觅一块归宿,似坐非坐似卧非卧地把身体交给草地,即使睡意频频袭来,也不忍离去。享受着月光的注视,享受着与月光的交流,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
2006年初冬于云南
本文已被编辑[龙翔云舞]于2006-12-21 18:58:5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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