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如沉默的苦瓜。
生活如诗一般渗入心田。我却独自一人来到姻缘石。这个地方——我回忆了很多,很多……
一年前的秋天,我认识了y露。其实她并不叫“y露”的,而是叫王丫露,“y露”不过是我给她取的,而她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就叫开了。
初三的开学,我还是如是散漫的学习。因为是坐在第一排座位,所以我还是收敛了许多。毕竟是初三了,人也该懂事了。我的同桌是君子,这先生并不“君子”,只是他叫君子。是个“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典型的人物。我们的关系很好,直至今天,我们依然是好朋友。这十分难得。
y露就坐在我的旁座,初始我并和她不太熟的。太腼腆的关系,也是嘴不太会卖乖的原因,我不喜欢的女生交谈的。这并不代表我是“两耳不闻红尘事,一心只念圣贤书。”的怪人,而是不得已之性格。但y露是个很开朗的女生,整天喜欢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我们之间就隔着一条窄窄的走道。
晚自修时,老师一般是很少管着的,我们自己喜欢做什么作业,就做什么作业,除了班主任。这老奶是铁定要我们写作文的。y露的作文写得很好,这我见识过,不禁从心里暗赞。“哎,这位同学,我想问一道题。”一次晚修,她忽然拿着刚发下来的物理试卷问我。显然她对我还很陌生,连名字都不知。我抬头望了望她,她笑了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哎,就这个,你会吗?”见我呆望着她,脸微微一红。我方定神过来,“啊,这个呀,让我看看。”说着拿过在手,细细看过,说:“会,当然。”说罢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她笑着道:“想不到你竟会了,我问了几个同学,他们都不会耶!你的理科还真行嘛。”我两手一摊,道:“错,错到西班牙去了。一我的数学极差,二我的物理仍在地平线上哎哟。”她听了哈哈大笑,不知笑什么,“那你怎么又会做了?”我无言以对,只说:“那只撞彩的。”同桌的君子却插嘴了:“他那是谦逊而已。”这家伙不说话没人说他死了。“我看也是。”她笑着说。
君子的话一开了就像没关的自来水,“丫露,他叫苦瓜,可是文理并茂的聪明哥呀。以后有啥不懂,就问他。”
我瞪了这厮一眼,他才算肯住了口,不然肯定会连我祖上十八代都搬上台来了。“别听这君子胡说,我可不是那么神,要不现在还在喝西北风哩。”
“苦瓜是你的真名吗?”y露歪着脑袋问。
“当然不是了,我叫——还是不说了,你还是叫我苦瓜的好。”我说。
“为什么?”
“因为他叫泽西呀!本来是主[xi],人民的红太阳!可是走错了方向。”一旁的君子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哑巴,努出这一句。
“红你个死头,不住口我还是知道你的能说话的。”我骂道。
y露笑得前俯后昂的,台上的老师大声喊道:“不准讲话!”本来吵吵闹闹地课室一下安静了许多。学生们又默默写作业去了。
就这样,我和y露就熟悉起来了。
其实我倒觉得这个女生挺好相处的,一来大度,二来开朗。连叫她“y露”也不生气,y露就y露呗,反正只是名字一个,就像苦瓜一样。
“y露,借支笔来,忘记带了。”
“男生真是没心的,每次都是这样。”y露笑着把笔递过来。
“y露,借个作文本来瞧瞧。”
“切,自己写得比人家都好了,这是明显取笑人家嘛。”她虽这样说,但还是递过来了。
y露是个美少女,在班上惹了许多同类的妒火,也引了许多异类的垂涎。但y露不在乎这些,虽然班里已传出我们两人的流言了。初三了,还搞这些东西,我害怕班主任知道这些流言。
“其实,说真的,你是不是喜欢y露。”君子放学时问道。
我正在捡书,头也没抬就说:“不可能。”君子这次没有反驳我,而是声也不声走了。当我抬头时,班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感觉得是那么空洞。望了望y露的座位,忽然心想:要是我现在和y露独处的话,会是怎么的情景呢。说真的,中学生,十六七的年龄,是青春期最易冲动的时期。y露还没走,她的书包还挂在书桌上,我伸手去把她的书包拿过来,书包很鼓,是放着什么呢,我心想着。窃窃地拉开,一个女生带的雪白的文胸落在我脚旁。我的脑袋刹那一片乱想(原来y露里面就穿这个的),望着那个雪白的尤物,我的心跳加快,口中顿然干涸冒烟。但我定力非凡,慢慢地拾起来,一阵柔滑的感觉引上心头,我速迅把放它放回书包里,里面还有y露今天穿的衣物,我从内心有种很强的冲动想去翻一翻。今天是学校的文艺汇演排练,y露是我们班的一枝花,当然有份,所以她把换下来的衣物放在书包里了。我匆匆把书包挂好,又匆匆带上门回去。下楼时,还撞了凌仙一下,“苦瓜,跑这么快干嘛?”我见是凌仙,更是害怕了,脸都红了,“没事,晚了,要回去了。”就跑了。凌仙望着我的身影,莫名其妙地歪着头自语道:“真是见鬼了,这苦瓜是怎么啦。”
回家后,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静,那件东西一直占着我脑袋,久久不能去。想这些干什么呢,这不是意淫吗?我感觉自己深深地犯罪了,是思想上犯罪了。那一夜,我失眠了,满脑子是y露的影子。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学校,拿出一本《浮躁》来看,其实不仅作者浮躁,我现在也很是浮躁啊。竟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我随便翻了一页,写下一句话:对异性的胡思乱想使我万分的苦痛,心中浮躁,该怎么去除?我把《浮躁》放在桌的左上角,呆呆地望着它。
不知几时,y露来了,她把《浮躁》拿来一看,“怎么买新书了,借一看,好吗?瓜子”我回过神了,红着脸看她,想起昨天的事,不禁心又紧张起来了。“怎么啦,瓜子,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她关切地问道。我忙说没事,说你想看就看呗。说罢她冲我笑了笑拿着书翻开,恰巧翻到那句话。我假装不去看她,低头去把课本拿出来。
一日无事,君子问我:“怎么就昨天一句话,你就不和人家说话了,未免太小气了吧。”原来我终日都没有主动与y露交过话头,全是她自己在说。其实她也知道我写下那句话的意思了,女孩的心思敏感细腻不能不知道的。
“今天放学忙吗?”她问我。
我说不忙,她说:“那好,我今天排演,你能来看吗?”我想了想,答应了。
y露在台上的表演很好看,她很会舞蹈,就像一只蝶。我坐在台下默默地看着,心中又在想,y露像是在跳给我一个人看的,周围的学生都不存在了。要是y露真是我女友该多好呀!
凌仙从后台出来了,看见我也在,不禁大惊失笑道:“苦瓜,怎么你也来了,想不到呀想不到?”口气中好像我是圣人。“凌仙,y露呢?”我问。“她在里面,还没换衣服呢。她叫你在外面等着她。”凌仙咪笑对我说道。
稍久,y露从后台也出来了,一边走一边跟同伴谈着笑。刚卸了妆的脸蛋上还残留着一些红晕,见了我,就说:“瓜子,还没走呀!”
“你叫我等着你。”我说。
“露露,你男朋友呀?”众女生问道。y露笑而不言。
“怎么样,我跳得还可以嘛?”她问。
“当然,好极了。”她笑了笑,看出她很满足。
“凌仙说你昨天走了慌慌张张的。今天又沉默不语。是不是有什么事呀,还是介意我以及班上的那些流言呀?”y露笑着问。面对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而她那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更使不知所措。一个声音对我说,上吧,苦瓜,还等什么。可另一个心声却说,现在是初三阶段,就要升中考了,还搞男女关系。看我呆在那里,她又说:“如果你真的没什么的,我就走了。别想的太多了,会坏身子的。晚上要注意休息呀,你看你的国宝眼。”她指了指我的眼睛说,然后转身走了。末了又回过头来“谢谢你,能来看我的排演。”
我望着她消失的倩影,不禁淆然泪下。“喜欢她为什么又不敢说出来。”君子不知何时从后面出现了。我怔了一下,忙擦了眼,说:“君子,你怎么还没走呢?”君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走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告诉她,我喜欢她。”这句话由远而近传进我的耳朵,深深刺痛了我的耳膜。
在傍晚的夜色,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去了,我一路都在想,苦瓜,你难道真的这样沉默吗?
晚上,我挂了qq,这玩意儿我很少玩。今天心情极其低落,我想找个人来倾诉。
一个叫“冰碎翅膀”的人要求我加为好友,我看了一下个人资料,是个女生。她的个人签名那里写着:其实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站在你面前,我却不能爱你。我的心一下子沉了,迟疑一下,加了。过了一会儿,她就叫发话过来了。
“你好!!!”她说。
“不好!!!”
“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讲。”
……
“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问。
我怔了一下,打了一句:真名吗?
“当然(然后一个笑脸表情)”
……我无语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苦瓜?对吧,(然后一个鬼脸表情)。”
我说是啊,你怎么猜着的。她说凭女孩子的第六感。“你不是说不喜欢上q的吗?”她问。“无聊夜里,想找个人来聊聊天吧。”我说。“所以就找到我了,对吗?”我发了一个笑脸过去。这样,我们聊了很久,从各自的童年聊到现在,从家庭聊到班上。在聊天过程中,我发现y露没有父母,他们在三年前去世了,是车祸。只有一个姐姐,姐姐比她大六岁,在一家私企里做文秘。一切生活琐事都是姐姐打理着。在生活上充满了阳光的y露竟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女孩的坚强。就是谈到她的父母,y露也是充满了阳光的回答:他们去了另一个美丽的世界了。那种天真似乎只有在三岁小孩子的思想世界才有的。但y露幼稚吗?她懂很多东西,会织毛衣,我在班上看过她织,当时我问她织给谁的,她微微笑不语,脸却红晕了一片。她很会关心体切别人,上一次我感冒了,她就从书包里拿着一盒“康泰克”递过来,还千万嘱咐我要按时吃。当时我感动得就要掉眼泪了,真的!
“你能过来一下吗?我姐姐上班去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不想睡。好吗?”末了,她发了这样一句话过来,似乎语气里充满了怜悯的乞求。
“还是不好了,晚上的孤男寡女在一起,让人看见了不好的。”我还是拒绝了她。
……
她许久无语,接着下线了。我坐在电脑前脸无表情,就像一个木头,千千静听上播放着张真菲的雪花。“冬天的雪花一片片落下……留下了太多的悲伤的痕迹……”我的眼眶一珠儿开始打滚。
我迅速关了机,带上门,三步作两步冲了出去。来到了y露的家门口,门锁着,灯也关了。我本来炙热的心也一下凉了许多,抬头望了望y露的房间,叹了口气,回头就想走。
“来了,怎么不叫我呀!”忽然一个女声从窗传出来,我抬头去望着,是y露,“你等我一下,我就下去开门给你。”
稍久,门开了,y露穿着一件感性的丝质睡裙。我看着她,她也不在乎,招我进去坐。沏了两杯茶,她坐在我旁边,阵阵的少女特别的香味飘散过来。我真想有一种搂抱她的冲动,但我抑制了自己。
“又说什么孤男寡女在一起,让人看见了不好的,现在又来哩!”她笑着说。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低下头去了。
“你以为我叫你来干什么哩!别想歪了呀。”她笑着说。
“没这意思,没这意思。”我忙摆摆手说。
这样,我们又聊到十一点钟。明天是周末,她说也要来我家看看,我说好,随便了。她把我送出门后,说:“别想太多了,回去就睡啦,多休息人才健康哩!”
第二天下午,y露来了,同来的还有凌仙。班上的两枝花都来了,实在使我受宠若惊了。“喏,给你的。”刚一坐下,y露就从包里拿出一条围巾,浅浅的草绿色。我接过手中,感到一丝温暖滑过心头,见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y露说:“天要转冷了,男人大大咧咧的,什么也不会,冷着自己就不好了。”“是呀,你看,露露多关心你,你还不知足。”凌仙也在一旁笑着说。我方才知道y露一直都在为我织这条围巾,当时却怎么也没想到。我把围巾久久揣着,说:“谢谢,丫露。”“怎么不叫‘y露’了,我喜欢你叫我‘y露’”。她笑着说。
这一次,我带着她们上山,来到姻缘石。这个地方有很多的年轻恋人来的,石上写满了都是一些暖味的语句。从石俯视去,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对面的山都比这儿低一些,所以还有一些一览众山的感觉。y露很高兴我带她来到这里,她说以前还不曾见过这般景致呢。她紧紧地拉住我的手和凌仙的手,说:“今天,我好开心哦!”我希望看到她的笑容,y露的确是个苦命的孩子,但那时我还不知道她是重病在身的,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我能再给自己一次选择吗?给y露一次机会吗?显然不能了。
我默默疑视着两个美女蹦跳的倩影,不禁也笑出声来了。
星期一,是文艺汇演的正式表演,这不仅是学校的大事,也是整个小镇的大事。是日,来得人很多,除了学校的全体师生领导,还有镇上的领导和一些社会上的代表。舞台设置在学校的大礼堂,台下可容纳下一万人,很大。
表演者都在后台忙开了,有临场排演一下的,有精心化妆的,有谈论心得的。此时y露在哪里呢,不用问了,她正坐在我旁边看着那本《浮躁》,这本书一直在她那里,她说这本书很喜欢,要看完才还我。凌仙来到了,说:“露露,还不去准备一下,第一场就是我们了。”y露才微微抬头,合上书本,跟着凌仙到后台去了。
汇演开始了,主持司仪在台上致了词后。第一场表演开始了,舞蹈名叫《冰碎的蝴蝶》。我们班的八个女生翩翩而出,但我的目光还是落在了y露身上。君子在一旁说:“看,你的y露出场了,还不鼓掌。”我打了他一个头。y露她们在台上的舞蹈表演,观众们和领导们都喜形于色,不时拍手鼓掌,当然我是拍得最大声的。随着亘古的幽乐,那些蝴蝶在跳着迷魂舞,把人们的思绪从现代带到了古代,而后清新的钢琴声响起,又把人们从古代带回了现代。完场时,全场掌声不断。
稍久,大概以为y露已经卸下妆了,我就和君子去后台恭喜她,这次就算不拿第一名,第二三名是肯定没问题的了。
我们来到后台,只见许多人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凌仙从人群中挤出,脸上布满了恐慌,口择不言地道:“露露……她……”“她怎么啦……”我紧紧抓住凌仙的手。神情十分紧张。“她晕倒了,不醒人事了。”“快打120,送上医院,汇演可以继续。”一位领导镇定地说。这样,救护车来了,y露被抬上了救医护车,我隐隐在人群间看见她苍白的脸儿。“怎么会这样?y露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吗?”我对凌仙和君子说。君子也一脸不解,凌仙却哭了,她说:“你们不知道,露露一直患有白血病,而且严重贫血。露露的家很困难,过去她的父母是小贩,朝暮都开着小货车去贩货,直到露露13岁那年,有一天早晨,露露的父母在装货返回时,和一辆大货车撞上了,露露的父母当场身亡。从此可怜的露露就和她和姐姐相依为命,三年了。而露露自己身体又不好,一直在吃药,可家里也没钱给她买好药,只能到普通药店去买些极为便宜的药。更别想住疗养院了,病就这样拖着,谁知道却……”凌仙抱头痛苦地哭起来了。我们两个男生也哭了,我们还以为y露是一个生活环境不错的女生,怎能知道她的生活竟这些苦,但奇怪凌仙怎么会知道y露这么多。凌仙告诉我们她就是y露的表姐。我们又一次震惊了,我一下子觉得自己是有罪的,我伤了一个女孩的心。“我们是不是要通知她的姐姐。”我哭着说。凌仙点着头,拨通了y露姐姐的手机,告诉了她y露入院了,那边立刻传来了痛心的泣声。表示立即赶去医院。
汇演,我们不看了,我和凌仙、君子,还有班主任、许多同班学生赶去了医院。到了医院,我对大家说:“王丫露是我们的同学,现在她病了,家里很困难,顶上只有一个姐姐支撑着这个破碎的家。希望大家能献出一份爱心,捐些钱,多少没有问题,只代表大家的一分心。”班主任领头掏出了两百块,众同学也纷纷掏钱,或多或少,君子一个人就捐出了一百块。我和凌仙一边说谢谢一边把钱收起来,一共是三千多块,而医生却说单手术费就要两万,怎么办,还差一万七,到哪里去筹。大家都苦闷了,这时,y露的姐姐来到了,得知大家的行动后,不住口是含泪说谢谢,还要跪下。班主任忙拉她起来,说:“为师者,父母也,为朋者,兄姐也。这就别太见外了。”y露的姐姐刚从经理那里取了六千块,是预知三个月的工资,那个经理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并表示下班后会来看她妹妹。但现在的问题是去哪里借这笔钱,时间不能耽搁,班主任去肯求医生先做手术,钱一筹到就送来,那医生也颇为感动,表示可以。众人千万声谢谢。现在这样的医生真是少见啊。
手术正在进行中,班主任和一些同学就去想办法借钱,另一些同学也先回学校去。留下的只有我、凌仙、还有君子和y露的姐姐。走廊很静。
经理来了,拿着两万的现金,把它放在y露姐的手中,说:“先拿去用,以后再从你的工资里扣,救人要紧。”y露姐开始死活不能要,但经理生气说不要就是不认他这个朋友了。
过了很久,手术室门开了,主刀医师满脸疲惫地走出来,y露姐第一个冲上去拉住医生问:“小露怎么了?”主刀医师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就看她自己了。”说罢就走了,随后手术床推了出去,床上躺着的平日里活泼阳光的y露,如今却面如纸白。y露姐哭着扑过去,说:“小露,你要坚强啊,你不能扔下姐一个人啊,小露!”那个经理拖开了她,安慰道:“芩薇,别太担心了,我想小露会挺过来的。”护士把y露推进了病房。
明日,我早早来到了医院。芩薇扒在台上,听见我进来了,微微抬头,可以看出她一晚都没睡,眼睛都红了。“芩薇姐,吃得早餐吧,别把自己也累了。”她笑了笑,她的笑和y露有几分相像。“谢谢你。你就是苦瓜吧?”芩薇无力地笑了。我点点头。“小露和我说过你,我记得。真是感谢你能在小露病了也能来看她一看。”我说:“我和丫露是好朋友,怎能不来呢?”芩薇笑了笑没再出声了。
这样,一连三天,y露都没有醒过来,放在医院里的钱正以每天五千块地流量流走。我和凌仙每天放学都会去医院看一下y露,这样显然不能做些什么,但每次看到y露那苍白如纸的脸儿时,我的心就一阵紧痛。多么希望y露能快点醒过来,心里默默为y露祷告。
第四天,y露终于醒了。一醒来就吵着要出院,芩薇姐和凌仙千言万语地劝阻都不行,一定要出院。y露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富翁也是重病住院,却用去了五百万的治疗费。她是知道自己的病的,也知道自己的命,活不久了。她不忍心看见大家这样的无助。我们都争她不过,只好同意她出院。回家去休养。
回家后,一连几天,y露的气色不断转好。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她度过难关,无恙了。但我们是多么的天真啊!命运的无常耍人使我们痛不欲生。y露要求我带她去姻缘石看看,本来芩薇和凌仙都要同去的,y露说,她这次只想和我一起去。
她选择了夕阳西下时候。我背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姻缘石。我问她: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她回答说:因为夕阳是美丽的死亡。那时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现在看来,她已经隐约感到自己要走了。
姻缘石此时很安静,没一个人。我放下y露,她依偎着我身旁,眼睛疑视着远方,“我很喜欢这个地方,你呢?”我点点头,她仰头望着我,问:“瓜子,你喜欢我吗?”我猜到她会这样问我的,但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四处都很静,风吹着底下的树木如波浪一样起伏。“难道你现在还不想说出来吗?”她又说。我摇摇头说:“y露,不用说了。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和你交往时,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她白晢的脸儿微微红润了,抿着嘴笑。“你能再叫一声‘我爱你,y露!’吗”她问。我点点头,“我爱你,y露……”幽暗的山谷回荡着我俩的声音。y露笑了,她的手无力软了下来,头深深埋入我的怀里,我下意识去抱她。此时她已经闭上了眼,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微笑,眼角还残留着几滴泪痕。她走了,y露真的走了。我想,今次只是天使放她回来再和我道别的,现在又将她带回去了。我抱着y露,竟哭不出声来了。我的y露,你怎么就走了,我的心撕裂的痛。
y露葬在南河公墓旁,葬礼中芩薇哭撕心裂肺,带着上百人的哭泣。小小的白色墓穴,一个纯美的灵魂,带着她的爱一起埋葬。十六岁的花季少女,说走就走了。生命的突然,命运的弄人,真爱无言。
又是秋来,重返姻缘石,我一脸漠然。今天刚是我和y露相识一周年,而现在她是鬼,我是人。重阳渐来,我突然想去看望一下y露。小小白墓,落叶满地,一株不知名的紫色小花从白色石间顽强伸出来了。我手抚着《浮躁》,这本她永远也看不完的书,今天给她带来了。
y露走了,苦瓜的爱沉默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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