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
面对红绿灯,我始终保持着冷静。不会去抢黄灯,更不会闯红灯,尤其是我的手与另一只小手相连的时候,我们经常安静地站立,看很多人夺路而过。那天清晨,我依旧穿裙,风很凉但不彻骨。老太手中牵一金属小推车,堆压着各色新鲜蔬果。她的皮肤很白,目光温和。
你也过马路?嗯。很可爱的沟通起句。我也是呢,我其实可以从那个路口去对面,但我从来不走,太危险了,经常有人抢灯。是吗?很可能的,我知道,你是该小心。没错!我宁可走远路,也到这里来,这个路口秩序好啊!
绿灯了,我们同时前行,老太口中的话也没有停。我老了,腿脚不灵便,不像你还年轻。我可不能死啊,我现在的退休金,还要养活孩子,唉,都下岗了。这就是母爱啊,我一定要留住这条老命啊。
赶着上班的我,已来不及目送老太的远离。一向,我都是极易感慨或被感染的人,老太的那些话,很久了但字字都没有记错,这对记性不好的我来说,着实的不易。想来每个人活于世间,都在努力的保全自己,其实很大程度上却是在保全别人,那些比自己还重要的人。而在母亲眼中,自己永远不是核心。
昨天,对儿子谈起我小时逢年过节,吃颗红枣或一张柿饼,穿上一件花棉衣或燃一枚花炮,便觉十分幸福时,儿子很沮丧地说,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的感觉了。你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时不幸福吗?嗯!很幸福的。
当我用无法再用物质来充盈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孩子时,我只好选择用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来拉拢他,幸而,现在时时都能奏效。因为我们都在为物质忙碌,唯独不能时常给予他的就是一同分享相聚的美好时光。幸福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似乎只要有人陪他疯玩儿就是了。
而对于父母,我们却只能用物质来弥补了,幸好他们真的也需要,尽管他们更希望二者兼得。但父母最是容易知足的人,能够总有儿女寄来的物事,日夜相伴,暖身治病,就已经暖了心。便如子女已在身侧。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友人群说,生命只是一个过程,或许那些美好的感觉不会再有了,但一切已铭记于心。曾经我是个费了很大力气才学会原谅的人,学会原谅别人的过错,学会原谅自己的过错,学会原谅犯了错的人。与群的失之交臂,的确曾让人无比懊恼。那一场错过,让我几乎丧失了对朋友的笃信无疑,让我几乎决定今后不再与人赤诚相对。人的一生,每个阶段都会有自己依赖信任的朋友,不是家人,不是爱人,但这样的朋友往往都是阶段性的,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了,或者说即便找回来了,相对已无言。
岳飞的这首《小重山》本是因主战无人相援,壮志难酬而作,但现在读来,却早已少了铮铮铁血之气,多半只余下一腔感慨。于茫茫人海中,每一个人都注定了难以摆脱孤独,即便知音曾经惺惺相惜,耐何时易过,境常迁,到了某一个终点,能找一个谁,来倾吐心中的隐隐情愫?能找一个谁,来叹啘你生命的灿烂,笑颜的乖巧,或音色的无双?还能找一个谁,可以说起永远或者十年不能相忘,怕只怕,再回首时,“已经十年踪迹十年心。”
和几个年轻女孩子去唱过歌,后决定从此再不与其往了。因为实在听不进去那些不成调的新歌,也实在找不到可以与她们pk的精气神儿和歌名。同龄的女友唱了那首《十年》,隐约记得在哪儿听过,她唱得不很好,但却很合我的听觉: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十年,真的已经够久了。久得可以让很多曾经的欢娱和亲密无间消失殆尽,更何况我与群的相识不过一年之久而已。每每痛心于间隙的出现,就会想到她泣不成声的话语,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可以如此的对我珍惜。即便那只是一时的冲动或因初见而兴起的机缘,也深透到难以离弃。
知音,总是那么少,又总是那么让人魂牵梦萦。然而一切,都逃不过岁月的风蚀和磨损,心事的更迭与变迁,多半都是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着它们离开视线且渐行渐远。如果还来得及,我真想追过去说,请不要这样就走。
《儿子六岁》
今天,儿子整六周岁。今天早上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学生来要求,自己刷牙自己洗脸,并且没有因为极度的困倦而哼哼叽叽,这对于我和阿姨来说,一人又吃了一条“惊”鱼。我把一个响亮的吻落在儿子白嫩的脸庞,“生日快乐,孩子”。
昨天晚上,我和儿子又演习了一次元旦歌咏会。我为他报幕,他演唱了两首歌,一首是中英文双语的《新年好》,一首是打手语的《感恩的心》。儿子天生对音律很通,音准好,音色也佳,吐字亦很清晰,只是不善于在人前表演,除了他最亲近的妈妈。用他的话说,是不舍得给别人听。第一次听他给我唱《感恩的心》时,我的心险些被他可爱的声音、手势和善良的眼神给融化了,眼泪在眼圈里转。“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作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谢命运,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他的两只小手随着歌词挥动,时而抚在胸口,时而指向远方,时而合二为一,时而摆成心形,时而抖动如落泪,时而有力的握紧。正如儿子所说,怎么聋哑人的歌会这样好听,而他不知道,这些手语也是如此的动人和震撼心灵。他无法完全懂得这些话的深刻含义,但我努力让他明白他至少要有勇气去做自己,要有不认输的劲头,尤其是面对困难时。小孩子面对自己没接触过的知识,往往会表现出信心不足,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行,其实,大人也一样,只是很多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我时常用广告语来激励儿子,“我能,我行!”
儿子说,妈妈,在幼儿园唱这首歌的时候,我感动得都要哭了。儿子因为某支歌或某些故事流泪已不是第一次了,他的多情和善良,就如同我这颗同样感恩的心,始终如一。
昨天,临睡前,我搂着温软的他说,许个愿望吧,明天你就整整六岁了。他说,许什么愿呢?为姥姥许个愿吧,她最近总是生病。管用吗?管用的!真的吗?真的。
来,和我一起说,姥姥,我希望你天天健康,每天都能没有疼痛的生活,我们爱你。
妈妈,为什么会管用?你知道人心情好就不容易生病,如果人生病的时候心情好病就好得快,对吗?而爱是有力量的,它可以让人心情好。所以,我们许愿一定有用。
六年前的今天,我把宝宝带到这个人间,给我心爱的人一个活泼却又恼人的礼物。从此,一生都不再寂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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