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是我的老朋友,一年之中总有几个月要与我相依为伴。前几天病得很痛快,当时心慌胸闷气短鼻塞耳鸣眼睛流泪嗓子肿痛筋疲力软,集各种疼痛于一身。老子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身患疾病时,不再受五色五音五味的诱惑,更无驰骋田猎的心思,即使美女从眼前经过也能做到非礼无视。看来生病也并非一无是处。
记得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感冒,不以为意,去学校附近的诊所开了一包药,吃了药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没想到医生也不以为意。为了速战速决,我决意直接打点滴。过去每当打点滴时,随着液体输入体内,疼痛感渐渐消失,这种体验是很美妙的。这回是一家中西医结合门诊,故中医西医的缺点都有,既故弄玄虚又治标不治本。等我打完点滴,难受依旧,并引发了鼻咽。
到网上一查鼻咽的资料,发现自己的五脏六腑没有一处健康无碍。仔细一看自己上的是中医网,中医的特色就是:即使你头发根疼,他也要说你阴阳失调,内部器官有问题——也许你只是生了头皮屑。尽管不相信中医的说法,但自己饱受病痛煎熬却是事实。晚上躺在床上,鼻塞头痛难以入眠;大有生不如死之感,这句话常说却很不通,我们又没有死过,不知死为何物,何以见得就比生舒服呢?总之就是很难受了。有时候觉得那病真是可恶,不至于要你的命,偶尔还会好转,但就是不让你痊愈,如果你白天的某个时间觉得要康复了,晚上必定旧状复发。小时候见猫逮到老鼠后,并不急于食用,而是放了再捉回来,捉回来再放了,如此反复,直至玩腻或玩死才吃。要不是我积极治疗,那疾病就像猫对付老鼠一样地对付我了。
后来我去了市人民医院,我对医生说,我要做手术。医生是位四五十岁的阿姨,听了我的话,怒气冲冲的说:“胡说八道。做什么手术!吃点药就行了。” 我打心眼里喜欢会愤怒的医生,我觉得愤怒是自信的表现,自己医术高明,怎容得患者非常愚蠢地指点江山,另一种解释就是,她在更年期,愤怒乃家常便饭。不论如何,我很信任她。她给我开了一盒药,我吃了,现在好多了,可以自由畅快的呼吸,有重获新生之感。上面说了,我没有死过,本没有资格说获得新生的感觉,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哪种感觉才是重获新生的标准答案,所以也不能说我的就不是。
按照往年的经验,我生病难受的日子还在后头。天气一冷,就要感冒,不到来年开春天气转暖不会好。最要命的是,感冒引发鼻塞,呼吸不畅,心情烦躁,大脑缺氧,大脑缺氧往往意味着缺心眼,考试成绩自然要一塌糊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足球队有恐韩症,我也有恐寒症。所以趁着现在身体健康,要抓抓紧时间做事。喜欢读书便去书店淘书,有时间就拿出来就读;迎接新生时,东跑西颠,带人指路,忙得不亦乐乎;敢做敢为了,不在乎他人的嘲笑,有时候他人的嘲笑反而是我们智慧的证明。
萨特说世界是荒谬的,生命的意义要在行动中确立。我认同前半句,不同意后半句,不行动生命没有意义,行动了生命可能有意义。行动了,生命也只是可能有意义,这才叫世界是荒谬的嘛。现在有点怀念当年喜欢打篮球的日子,那时候为了打篮球,全心投入,可以不顾吃饭学习和老师家长骂,乐在其中。甚至上课的时候,还在幻想中场带球过人,三分线外跳起投篮,引来热烈掌声和女生的尖叫。不断设计或者空想打篮球的场景,自己的想象力得到了很好的锻炼。现在若是一无所好,便会百无聊赖,顿感生命的漫长,虽生之日,犹死晚年
“一切理论都是灰色的,唯有生活之树常青”,这是浮士德苦苦思索得出的结论,也是他的创造者歌德的观点,病愈之后,我深以为然。如果你现在忙于事务,却被倍感空虚无聊,就赶快生一场病吧。疾病限制了我们行动的自由,增加了肉体的痛苦,从生病到康复,自由失而复得,则更显自由行动的宝贵。这时你就会知道能够劳累是多么的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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