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小城，小得让外面来的人认为这是一个小镇。

城里有个“湖”，更多的人承认那只是个坑。杨柳依依，水波荡漾，倒也有点情致。

“湖”边年年会出事。高考失利的学生、子女抛弃的老人……

小城不大，所以消息传播得特别快，每出一件事儿，走在街上，常常会看到三三两两的女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言语神秘，表情生动。

只有时间，让这一切淡化、遗忘。

今年，又出事儿了。舆论更火热。因为这是个女人，刚出嫁不久的新娘。人们纷纷议论一个新婚不到半月的新娘为何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投进去了？

“才进门儿，不可能受气呀！”——有人猜疑。

“可不是，媳妇儿夸婆婆，婆婆夸媳妇儿的，处得挺好。”有人接上。

“恐怕是外头有人吧?”终于有人提出这个疑问。

“难说，她在城里这不也呆了好几年了。”顺竿爬上。

“哎哟，可真看不出，还老师呢？”

……

婆家不肯认领，乡下的父母赶来了，匆匆埋掉了，在家里蹲了个把月没敢出门。大正月里，多晦气呀！邻人都躲着她家门走，宁可多绕路。

后来听说，婆家赔了10000块钱。

听说，姑娘临死前打电话给检察院的叔叔，说：“叔，我顺水走了。”

听说，那女的是“鬼上身”，失了神智了。

听说，她有精神病。年前，跑了好几趟市里的大医院。

……

等我听说的时候，已经是昨天。

我很难过，我记得她，初中复课到我们班，就坐在我后面一排，名字平凡，模样平凡，性格也朴实，不招事儿，不惹事儿，可她死了，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而我当时，应该在跟爸妈辩论工作了还应不应拿压岁钱。

她死了，流言却仍像苍蝇嗡嗡不息。

这里，是个小城。公元前501年，孔子宰中都，51岁第一次做官，将小城治理得“童叟无欺，市无二价；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这里，有个太子灵踪塔，里面挖掘出至高无上的佛教圣物——佛牙、舍利。前国家领导人颤巍巍地戴上手套和老花镜，将宝物捧在手里一一鉴赏，喜不自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