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阔别两年之后沉甸甸地回到这个地方,这片美丽的土地。在很远处我就看到了那个曾经给我许多欢乐的老屋。
站在老屋的面前我和它对视无言,麻雀在身边迈着轻盈的舞步,驱之不散。青石板上爬满了苔藓,石缝里生长着坚韧不拔的杂草,萧索的景象刺痛了我的视网膜。仿佛那熟悉的画面映在眼前。一大群小孩在那里玩着最爱玩的游戏-捉迷藏。今天的老屋却那样的冷清。幸好还有犹绿的树林和茂密的竹林与老屋相伴。
老屋的年久失修使得它看起来破败不堪,屋顶上漏洞百出。风从土墙上张开的裂缝灌进来。老屋的衣衫已经褴褛,但它的胸膛依然结实宽广。蛛网张结,屋里的灶台、水缸、案桌依旧摆放在我记忆中的位置。小时侯翻不过的门坎,够不着的玩具,一件件归放到我记忆的橱柜。外公的遗像依旧放在桌案上的那个位置,他凸起的颧骨,深陷的眼眶,注视着我,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慈祥,我恨自己为何没有精湛的画艺,可以使他最后的面相焕发着精神,威严而又慈爱无边。
我错失了同外公的诀别,所以我总是对着老屋说许许多多的话语,我的思念,我的牵挂,我的无奈和沉痛的心灵纤结。而它总是沉默,一言不发,它把我思念的声音放在他的胸膛里萦回,流转。它把我的眼泪放在一起熔铸成一柄柄的龙泉太阿,让我的思念与牵挂直上云霄。
我背负着土墙,肩挑者木梁可以感受到外公的沉重。老屋驻立这里,眼看着一个生命从开始流浪到归彼大荒,它沉默着没有只言片语。它望着时间,看到了悲喜,望着生命,看到了无常。我想在星空浩瀚的夜晚,老屋还是会低语,不知是梦呓还是倾吐。我躺在老屋青石上还能够听到童年听过的狐狸和鹤的故事。外公说狐狸请鹤吃饭用了一个很平的盘子,鹤啄不到只吃到很少一点,鹤又请狐狸吃饭用了瓶口只有鹤喙大的瓶子,狐狸眼看着丰盛的晚宴和鹤津津有味的吃相。他说这个故事告诉人们不要吝啬。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我笃信老屋的神龛上居住着神灵,我的外公的灵魂以及他的列祖列宗的灵魂,他们从上而下俯视着我无法寄托的依靠。我尘世里的无奈和我准备的爱,无处搁放他们满眼怜惜。他们走到我的身边却无从述说对我的爱,即使他们抚摸着我的头我也无法感知。我的外公,他把他如潮涌的爱幻化成穿堂而过的风,包围着我让我感受。风吹起我的衣角,扬起我的头发,爱如潮水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涌入到我的心中,又从我眼眶涌出,即使外公俯身为我拭去眼泪我也不能知晓。
老屋在最高处,它俯瞰着我,准备了满屋的博爱让我去感知。我躺在它的胸膛上,它的胸膛和外公的胸膛一样坚韧开阔,温暖流遍我的全身。老屋在外面指挥着树木和竹丛窸窣地唱起挽歌,成为我生命中最美的交响曲。它就像曾经挂在墙壁上的燕巢,哺育了许许多多的雏鸟,有的走了,还回来过。有的飞走了,再也没回来。
而今,我回来了,带着满心的悲喜和满脸的愁乐,带着回忆中的星星,沉甸甸地回来。我把满身的痛苦化成语言,把满心的牵挂化成目光,老屋与我对视,竟无语凝噎。
"怀念土灶前的柴火,老屋走漏的风声·野炊的稀粥,煤炉边的家常。一切那么简简单单。"而如今,我又要飞走。留下老屋孤单地矗立,留下外公单薄的身影,我带来了思念,带走的是牵挂。我把它们沉甸甸背负在肩上,继续流浪,继续回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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