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满地的凤凰花。是满地火红的灿烂。
举起一朵,面向阳光最刺眼的方向,仿佛看到花瓣中流动的血液和清晰的脉络。我是如此喜欢这些血红得似有生命的凤凰花。这是我生活的城市里美好的象征。一种自信的骄傲。我却缺乏。偶尔在炎热的时节感受莫名的寒冷。
我在这个充满香气的城市里无所畏惧的成长,有些放肆。无忧。幻想美好的未来。在学生时代里体会漫长,体会人来人往。才发现,太多太多只是过客。我记住了谁,谁又记住了我。有些时候,突然失明。
没有想到过的情节。如猛然绽放又忽而落地的凤凰花。
三年的高中生活。我开始拼命地想念,拼命地追忆,拼命地想起与遗忘,在即将结束的时候。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如此害怕失去。因为,心里那个惦念的人,原来如此深刻。
和他,不是邂逅。是注定的相遇。我开始相信命运。有些宿命的安排,由不得自己。就连情感,也不属于自己。就这么,我爱上这个普通的男生,然后,学不会放弃学不会遗忘。世界开始变得抽象,因为需要开始学着独自承载。
有时候,爱只是一个人的事。
高一那年,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走进了我的生命。他坐在我的后面,这个一开始我确信会亲手把他掐死的臭男生,调侃我一度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他不安静,他的话很多。却曾亲口告诉我,他自闭过。他没有浓眉大眼的帅气和高大的身材,他却有无须过滤就可以进入我内心的话语。不得不开始相信,爱上一个人,是因为感觉。高一是一段肆无忌惮的时光。我就如此沉溺于离他很近,近得可以听到他的呼吸,看清他的发丝的时光。然后,活在梦一样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就这么忘记了,梦会醒来。
开始觉得喜欢一个人很艰难,因为说不出口。因为没有勇气。
于是,我用大段大段的文字记录,记录下我害怕消失的一切。
时间不会为了什么而静止。于是,我们分班了。我和他,文科,理科。什么都还没有说出口,就这样假装微笑着挥手说再见了。独自落泪,原来只剩下渐行渐远的明天。
我相信。将会很漫长。我是这样的思念。突然想挽留些什么。
厦大的凤凰花一年只开两季。一季老生走,一季新生来。我是如此的向往。为之努力。
而我。没有人会眷顾没有勇气的人,所以我注定要自虐般的哀伤。
我像活在世界另一端的人。只是静默。我学会了用静默的眼神去铭记自诩的遥不可及。于是我坐在文科的教室里看着理科班的他。就是如此安排的。以为分开,彼此不见,就这般离散,断了所有的思念。只是,这绕成圈的教学楼,让两个毫无瓜葛的班级成了相对。犹如两座岛,我们各自在彼岸,我寂寞地望着上不了岸的潮。于是,只要坐在窗边的位置,我便开始专注。专注于他,专注于自己的心。
每天活得快乐,貌似快乐。不忘和身边的姐妹淘疯闹和八卦。只是,这样的生活,让安静的时刻因巨大的反差而更显孤独,更加思念心里那个不舍的人。
和他,社团是每周可以靠得最近的时光。跆拳道。当初,在我的生拉硬拽下,让他和我一起参加这个社团。呵呵。或许还是注定。我们之间有牵扯。纠缠。
原来。我省略了大段大段让我不经意微笑的过往。因为回忆需要细数,那是只有自己得到满足的欢娱。不适合别人。
我知道的。我记得的。仅剩记忆可以牢牢抓住。
我记得他给我发来的第一条短信,告诉我他买了手机。我微笑着。
我记得我们在qq上几千页的聊天记录。然后,我不小心将它们遗失了。
我记得离开道馆他陪我去车站的那一段阳光明媚的路。多希望更漫长些。
我记得电话里他教了我两个小时的数学。结果兴奋的我在结束谈话时想起还有是不会。
我记得大家一起去烧烤,不知不觉将自己灌醉。后来知道他在我身后。看我抽泣。
我记得他触碰过我的手。我们只是比比大小和手心的温度罢了。
我记得他跟我抱怨和提及的所有大事小事。都记住了,不许自己遗忘。
我记得他告诉过我他和她曾经的故事。我的心里难免悲伤。
我记得他和我说他生病了。我无助地关心无助地焦虑,多想可以给他安慰。
我记得他开看我的演出。从未有的紧张却欢喜。多想全场安静,我想为他独奏一曲。
我记得他看我的文字。或许他看不懂,或许他全都明白,却要伪装。
我记得不小心被他发现我在偷偷注视他。于是是避闪不急的我的目光。
我记得……
该找个时间把记忆都整理出来。它们似乎有些零散了。我是如此小心翼翼地记录,小心翼翼地叠加。生怕如烟火瞬间幻灭。
充实的生活会因为一些不完美而变得乏味。充斥着寂寞。就像径直走过独木桥,不可以低头看,不可以回头看。下面是河流,那不是静谧而平缓的,是湍急而无情的。惟有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没有余地。
我的高三,来了。高二下决定住进宿舍。结束了高中最后的社团活动。
搬到那座让人觉得仿佛窒息的独立教学楼。记得新校区的每栋楼在征集名字时,我们称这座楼是“离天堂最近的地狱。”我就这样每天往返于教室,食堂,宿舍。我讨厌极有规律的乏味生活,又沦陷在此,无法自拔。开始想念回家路上那一棵粗壮的凤凰树,想念偶然邂逅的散落满地的火红凤凰花,仿佛一个个正在燃烧的魂灵,伴随疼痛。许久未见了,其实家离学校并不远,却执意选择住校。我想我是独立的,在被娇惯了16年之后。不是做不到,只是很多时候没有勇气尝试。住宿是快乐的。人是适合群居的动物。偶尔寂寞罢了。
谢谢曾经a410和现在a615的舍友们。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他总询问我的意见。于是他在高三的时候搬进了宿舍。我们在对面。偶尔可以看见他在打球。总是害怕被发现我的悄悄地注视着他。她们总很惊讶地说我,总是能在人群里发现平凡的他。每每看见他的背影,就有幸福的感觉。心里“哈,我又找到你了。可是为什么你的脚步总是那么快?我赶不上…等等我,好吗?”
爱在暧昧不明时最美。她曾这么对我说。
从暗恋到单恋。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可他,却是知道的。只是有什么占据了我和他之间的路,再也没有谁跨出那一步。我有我对音乐的梦想与执着,他应该好好地读书。于是依旧静默。我开始佩服自己的耐力。选择不打扰。不明的关系。只要他愿意。
凤凰花开了。我用相机记录。那饱满的花蕊。仿佛承载了所有的欢聚与别离。在光天化日下,无所畏惧地盛放。犹如召唤。也许和我的某种情感碰撞。我喜欢浓烈而丰盛地或,即使是幻觉。
凤凰花落了。并没有凋谢,我又见到了满地的凤凰花。还是记忆里一贯的摸样。比起仰视,更喜欢俯视。随手捡起一朵,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头也不回,转身离去。原地有不经意遗失的泪滴。如此平淡,甚至不存在与记忆。
没有变。一切都是原样。如此这般,也挺好。
我不再欺骗自己,我知道心里越垒越高的思念与爱恋。原本,心应该是纯洁而没有瑕疵的,空荡且繁盛。也许真的是一颗不甘的心,却无力地看着它渐渐地堕落。因为长时间被一个人占据,于是变得扭曲而狰狞。如飓风袭过的小镇,残败没有活力。恍如隔世,只留下无止境的疲倦。
“爱飘向水中央,肆意的游荡。
风若没有方向,就不要阻挡它的方向。
我飘向水中央,自由的游荡。
你若没有方向,就不要封住我的去向。”
听penny的歌。时常感觉想落泪。无论欢快与否。每天听fm90·9的“八点零三分”随身听更改我的心情。我的耳际因无限的声音变得丰腴。日复一日,如此的贪婪。每处值得感动的声音都触动我的心弦。还是离不开文字。离不开音乐。不停地记录,写很多很多的东西,打发困顿或充足的时间,填满害怕受伤的心。然后膨胀。像是一种保护。
写作只是一种方式。文字只是一个出口。
人需要出口。
偶然间开始听ildivo的歌。喜欢那首意大利语的《hero》。真的喜欢。因为值得落泪。我也曾经在自我陶醉地演唱时突然放声哭泣。
姐妹淘时不时地劝我放弃。帮我罗列他所有的缺点,其实她们根本就不熟悉他,只是因为她们怕我一直难过,她们爱着我。谢谢。对不起。心仿佛被贴上符咒,着了魔。没空理会其他的言语。自顾自,自导自演的沉溺着。然后大笑,然后抽泣。一度以为自己生了病,无药可救。活在自己满是猜忌和呆滞的世界里,细数此般的日复一日。心里仿佛有些东西就如此的溃烂了。骨髓里一直有渴望绽放的大朵黑色的花,在血液里不安地挣扎着,待到真正绽放的那一天,我的肌肤也将彻底的破裂,那个时候,问自己是否还有笑容?那大朵的黑色花应该会很美丽。它是从我的骨髓里绽放开来的奇迹。
我还是爱他,偷偷看看住在对面宿舍楼里的他。我还是爱他,等着他不时发来的短信。我还是爱他,在他生日那天忐忑地将礼物给他,然后结束一句生日快乐后转身离开,后来他告诉我他很喜欢,谢谢。我还是爱他,明天就把一切都告诉他。只是,这个明天,沦陷在这个原本就孤寂的世纪。
“我背对着他。心里是壮阔天地间彼此意念相通相融的温暖,脸上却安定沉稳,如同一面湖水,不泛起一丝波纹。”
只要让我看见他。不需要言,不需要表情,不需要碰触。我不贪心。我不打扰。
我相信。有时候,爱只是一个人的事。如同一个人的旅行。
这段旅途,我一直在颠簸着。我已经买了反程的机票。我要回家,回家看新一季的凤凰花开又落去。
仿佛一切将要结束了。高考的日子在既定的日期等待,没有什么可以更改。从1到10。无论如何组合,它们都是坚定的,如同有时的信念。坚不可摧。在时间面前,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孩童,终究只能以稚嫩又略带无辜的目光相对。我知道的,我们即将各奔东西。或许不再有交点,不会再有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维护的关系,不会再有暧昧不明的言语。幻灭。
风筝,断了线。雨丝覆盖了风筝的泪滴。它们之间如此地纠缠着。不知风筝会飘向何处?山顶。草坪。电线。屋檐。下落不明。只是早已离开我的心,再也无处可寻。
终将看见最透彻的离别。问自己,是否遗憾?
我还在等待自己的选择。在自卑与自尊里对抗着,或许真的注定得不到期许的爱情。爱情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直到要离别,也不敢正视自己的心,任由其腐烂。长时间的逃避在一段莫名的旅途中。总是这样。静静地想起安妮的文字。
“我要告诉你我的爱。
我们真的要过得很久很久了,才能够明白,自己会真正怀念的,到底是怎样的人,哀悼的事。”
回到家。又见到了那棵凤凰树。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了。妈告诉我,花已经落尽了,她帮我捡了一朵回来,她知道我是喜欢的。仿佛看到了满树火红。锁上房门,泪水带来的慰藉无以言语。我只为自己的错过而落泪。蜷缩在自己温暖的大床上,用婴孩的姿势入睡,那是因为恐惧,想给自己带来些安全的感觉。于是,又进入自己的梦里。深陷。
“心存眷恋,哀而不伤。”
不是无疾而终。我确信我患了一场疾病。我确信我还没有痊愈。那结果,还不明了。
她,他,她,他。都说我变了。为了一场幻想幸福,却在现实里犹豫不决的爱情而改变。
亲爱的,我要怎么告诉你,我是如此的爱你。
当你看见那铺满凤凰花的路,是否会想起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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