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闲得没事,一时心血来潮决定去《中国赏析》当回编辑。
见到总编的刹那我真吃惊不小,电话里那位老气横秋不苟言笑活象个糟老头的大编辑就是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吗?“我原先给你的感觉是不是很糟糕?”他出人意外的直言不讳。我不由一愣,转而失笑,尴尬的气氛顿时雾散
头一遭当上校对,我算是大开了眼界,向来自负有着一手好文章,数日的校对下来我却不由得拍案叫绝:天下竟然有着这么多匠心独运自然入妙文采精辟的绝好文章!而且都来自默默无闻之辈的手。然而,疑虑也随之重叠而来,面对案上成堆而流丽飞扬的佳作我大多数都该似曾相识才对。
终于有这么一下午,我忍无可忍抓起办公桌上的论文冲进了总编室。“是谁惹火了我们的才女?”我的总编英俊的嘴角写着惊讶。
“这种文章你也批它发表?”我强压怒火。
“有何不妥?”总编夸张的笑容和他平时的文雅大不相同,俨然是一副以伯乐自居的样子,“这可是本期里最令人满意的作品,你不认为?”
“我认为它太过于完美了。”我无不嘲弄的。
“哈哈,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
呵呵,到底是存心装蒜还是真的听不懂我的弦外之音?!“明摆着是偷袭之作。”我愤然于色。
“就为这较真?”年轻的总编望着我似笑非笑,“我说才女啊,如今的文人墨客真正能耍得起笔杆子的有几人?,他们所谓的新理论、新观点、新创意,其实无非都是些揣摩古今的东西,本质上存在着换汤不换药的现象,有着偷袭之嫌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晕!“天下文章一大抄”这一家喻户晓的常理在大名鼎鼎的大编辑的嘴里不当回事的娓娓道来,确实别具一番风味。
“人文道德总该为先吧?我想。”明知此一问是何等的愚蠢,我还是脱口而出。
“人文?都是些自欺欺人的老教条了,无视钱的文人——说得不客气一点——纯属废人。”我可爱的总编的脸上忽然换上了一种和他的温文尔雅的外表极不相称的圆滑的表情,“算笔帐你听听ok?我们的期刊每期出版的数量为150篇,每月出两期,总共是300篇,对每篇文稿的处理上我们的收费标准是每2000字收取300元,每超过1000字的加收200元,不足1000字的收取费按1000字计算,按照每篇350元来算的话每月下来本社的纯文稿的收入至少就在105000元之上。所以说嘛来稿只要能达到发表的水平我们就照登不误,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我悲哀地发现,面前这张赛过潘安的脸,居然有着几分文人的势利、市侩的低俗与狂徒的卑劣!“现在你可以释怀了?”
我握紧拳头,直想给他当胸一拳!“我怎么释怀?!这可是今年三月份被中央教研所收编入书并为国家图书馆所收藏的作品!”
“你?怎的——这么清楚?”他愕然。
“本来就是我的文章!”“啪!!”地一声,我把文稿往桌面狠狠一摔,怒不可遏转身走人。普天之下竟有如此可恶之徒,人家拼死拼活赚来的劳动成果信手拈来然后加以改名换姓就占为己有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回到办公室,恶气难忍,本想卷起铺盖打道回府,想想距离发薪水不过三四天的光景,我决定选择“稍安勿躁”暂作停留。女子处世贵在不卑不亢,我可不想应了那小子的无稽之谈“无视钱的文人——说得不客气一点——纯属废人”。
发薪水那日恰逢周末,拈着周会计递过来的2千块薪水,真的像踏翻了五味瓶似的心里头苦甜酸辣通通有。拉起搭档林子扬冲进酒吧一条街,泡在“神仙楼”俩人大干了十八杯,然后我托他转递上我的辞呈。
回到家的当晚,突然接着总编的来电,“大才女,薪水刚刚到手哦,应该请客才对……”我无声地拔掉了外线,蓦然想起古人的“文者气之所成”,一种淡淡的伤感,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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