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时,迎面的女孩,身穿一件米白色毛衣,宽宽松松,飘飘洒洒,那十足的韵味让我好生喜欢。擦肩而过的刹那,我忍不住看了又看,均匀流畅的针法,素洁淡雅的款式,率真纯朴的视觉,一种久违的清新悄然簇拥。
印象中我也有一款这样的毛衣,只是色彩不同,织法不同,整体效果相差无几。回到家,翻箱倒柜,折腾了半天,总算把它找出来了,兴奋地比试着,除了深深浅浅的折叠印痕,整件毛衣基本完好,揽镜自赏的间隙我庆幸自己始终这般的精细,对于喜欢的东西总是小心拾掇,用心收藏。
抚摩着柔软的毛衣,温柔的情愫悄悄袭来,眼前似乎出现了童年的我:扎着两只羊角辫,安静地坐在小凳上,纤细的手指笨苯地拉扯着细细的线绳,一会而埋头编织,一会而停下欣赏,歪歪扭扭的针法,曲曲长长的带子,总能给我带来无限的满足。
记不清什么时间开始学织毛线的,可喜欢这样的手工活计是因为母亲。母亲是一个细腻精巧的女子,饭菜做的不拿手,可说起女红却样样精通,那时侯我们姐妹的衣衫全是母亲一人包揽,夏季可爱的小短裤到漂亮的花裙子,冬季暖暖的手套到厚厚的棉衣,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编结出来的。
记得母亲为我织过一件枣红色镶嵌着白色条纹的毛衫,胸前还绣着可爱的小白兔捧着一棵大白菜,那神灵活现的图案,那缜密精细的针眼,赢得了好些人的赞许。最让我开心的是:当时一位我很害怕的数学老师,竟特意把我喊到她的办公室,用手抚摩着我的毛衣,眯缝着眼睛细细的看着,还把我的身体转过来轻轻的问我,“这毛衣是谁给你织的,功夫好深啊,真漂亮……”我没有敢多看她的眼睛,可她的声音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和蔼,那一刻我的心里别说有多惊喜,轻柔的告诉她:“是我妈妈给我织的。”
从那开始,我知道女红有着怎样的魅力了,我知道瘦弱的母亲真的很辛苦也很能干。喜欢女红或多或少都是因为那一次吧?
小时侯,我只能用两根细细的毛线针编织,最拿手的就是织一条长长的带子,然后往头上比试比试做头箍,或者干脆用来做道具,乘着家里没有人,我时而拿它当彩带挥舞着,时而系于腰间做腰带,时而挂在脖子上做领结,那一份童贞可是难以磨灭的,那一份乐趣可是无以言说的,
“慵线懒针,几曾作女红”随着年龄的增长,再次痴迷女红,是在刚刚工作不久,和小姐妹们一起购买了毛线和编织书,有事没事聚在一起边说笑,边比赛,相互督促着学会了很多花样,什么绞麻花,什么葡萄串,什么分片织、什么插肩织,怎样烦琐怎样编,怎样新奇怎样织。那些日子风一般的迷恋着女红,我不仅为自己编织,还为家人编织,日趋贤淑的技艺,让我尤为得意。
青春懵懂时期的我,那自小萌发的热忱迸然而发。偶尔会把自己装扮成云鬓高挽的女子,独坐灯下,任纤细的柔指丝丝缠绕,任幽婉的心曲浅唱轻吟,任如莲的心事欣然涌动,那一份闲情逸致,那一缕温情淡雅,那一款暗香盈动,怎一个“妙”字了得?
喜欢女红是由来以久的事情,是始终延呈的习惯。女儿小时侯我为她编织过各种款式的毛衣和背心,偶尔我还会用手工缝制一些小裙子,小短裤,虽说我缝制的针眼不够均匀,可别具一格的款式,总能赢得别人羡慕的眼光。亲朋好友的赞叹让我一笑而过,那缝制过程中渐渐朗晰的女儿家性情,却让我异常欢欣。
随着时光的流逝,生命中有许多东西会渐行渐远。可心底那份对美好事物的渴求总也不会销蚀。一如那些女红,已经很少触及了,可由此带来的美妙心情却是无法淡化的,总会在不经意中穿越无尽的时光,触动纤细柔软的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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