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孩子　

——　一位母亲的忏悔

读了烟雨红尘里的一篇文章叫《坐在岸边的鱼》,面对作者不停的质问我泪流满面。　

“终于我要孤单了，也许这是一种美丽的孤单，只是他们的分开将会带给我什么？他们明明在一起了，最后为什么又要分开呢？……

妈妈是水，孩子是鱼；离开水的鱼，只有坐在岸边……”

我不知道这个名叫“紫色妖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只是我给她回复了这样的句子：我替妈妈向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除了这苍白的三个字，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天下所有离开孩子的母亲都痛苦的无法言语。

我想起了我的小姑娘，四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看到她的小身影了。每一天，我都在思念与愧疚中煎熬，我不知道她是否想念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在新的环境中适应生存的。大多时候，做为一个母亲是不敢想像这一切的。孩子是永远无法言说的痛和爱。

记得孩子被带走的那一天，是个星期五的早晨，我早早地将小家伙送到了幼儿园。孩子还有一点咳嗽,于是，我去药店买了一瓶小儿止咳糖浆，送到了幼儿园的医务室。嘱咐校医给孩子准时喂药。

就在医务室门口，一回头，我看见了孩子的爸爸牵着她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女儿穿着我为她新买的带花边的牛仔连衣裙和红色的小靴子。手里还拿着个煮好的鸡蛋，看来还正在早餐。

孩子看到我了，抱着我的腿甜甜地喊“妈妈，妈妈”,　我抱着吻吻她的小脸，说把鸡蛋吃了吧，孩子答应着往嘴里喂。

我问他：“孩子正在上学，你要带她去哪里？”

他回答道：“周末了我带她去玩两天，你就甭管了，孩子的奶奶来了，我带她看看”

孩子一听就急了：“妈妈，我不要爸爸，不要跟爸爸去，他要带我到老家去，我不看奶奶，不去，不去，我要妈妈！”我抱着她“好了，不去，不去了，乖宝宝……”

接下来，令我痛彻心肺的事发生了：

他一把从我怀里夺走了孩子，孩子伸出一双小手，大声地喊着：“妈妈抱我，妈妈抱我。”

他一巴掌打在女儿的小手上：“你给我放下去，不许再喊她，她不要我们了！”

然后骂着更难听的话，我不顾一切地去抱孩子，他在我的脸上扇着巴掌，用脚踢。孩子被塞进了出租车里，扬长而去……

我怔怔在站在那里泪洒长街，朝着孩子的方向大喊：“记住，妈妈爱你，妈妈爱你……”

我不知道，那一别至今，再也没有见到过我的孩子！

不知道从此一别我们母女开始了漫长的等候与思念。

九月的政府街过早地飘着黄叶。我回头看看幼儿园，透过铁栅栏清晰地看见里面大型的玩具，和阳光下明媚的操场，铺着女儿最爱的绿地毯，红地毯。孩子们的喧闹声，琴声。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全市最好的幼儿园。

还有两周就到十一国庆节了，孩子在舞蹈班练习的舞蹈到时候还要表演呢。我不知道，小手里握的那一个鸡蛋是怎么噎着吃下去的。

只是从此以后，我没有勇气再路过那里，不敢面对接送孩子的家长们，出出进进地再也没有我的孩子了。好羡慕街上领着孩子的母亲们。每一次，泪水都迅速地流下来。

“　我不知道大人们的世界是怎么了？相识了、相恋了、在一起了、结婚了、生孩子了！……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要分开？他们想过孩子们的感受吗？想过单身家庭给孩子带来的痛苦吗？既然不能给鱼儿们一个温暖的家，那为什么还要把这群可怜的鱼儿带到这个世界？”

是的，质问得对，当时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分开，想过孩子的感觉吗？

我以为离开是为了让孩子过得更好。

以为他不会让孩子不见妈妈。

以为他不会让孩子离开她最爱的幼儿园老师和小朋友。

以为他不会把我那爱美的小姑娘放在乡下那个几乎见不到人烟的山旮旯里。

不知道他会让我那爱唱爱跳爱读书的小姑娘整天只跟泥土打交道。

不知道她只能漫山遍野地跑。

也不知道她从此连妈妈的电话也听不上，在每一次通话之前，被她的奶奶和叔叔挂断了。

更不知道她早晚一包牛奶的日子这么快就结束了，她不喝牛奶可是睡不着觉得啊。

不知道她把家里的零食拿着散发给小朋友的时光结束了。

在她爸爸偶尔的电话里竟然要的是桔子苹果这些她平时轮不上吃的水果，还说想吃一只鸡，她平时可是不爱吃肉的。小姑娘为了减肥怕发胖而把碗里的肉捞了一烟灰缸的日子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不知道她这么快就忘了唐诗宋词三字经。而对人说我什么都不会！

也不知道我那爱臭美的小姑娘偷着妈妈的化妆品描眉，打眼影，涂口红的日子这么快就远去了，代而取之一是，脸和手皴得连洗洗都喊疼！

听说她现在只爱哭，谁不理她了都哭！

这些是我一个女友在替我去他家看过她以后，回来说的。

女友打电话给他家里，我冒充着和孩子说了两句话：

“想妈妈吗？”

“不想！”回答的是那么的干脆。

“为什么不想妈妈？”

“她都不要我了，她打我呢，你是谁呀，打电话干什么呀？”

我再喊她的乳名时，电话那头已经没有声音了，孩子沉默了，也许她听出了是妈妈的声音，也许是她不想再说了。然后他家人迅速挂了电话！

孩子啊　，难道你忘了妈妈爱你，妈妈爱你，妈妈什么时候舍得打过你一巴掌了啊，你连妈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呀，才两三个月的时间啊，你以前只要看到电话就给妈妈打骚扰，看着我的手机不停地响，笑得弯了腰，现在却连电话也不会接了。

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我找出了你去年穿过的棉衣棉裤，棉花的，丝棉的，还有外套各两身，去年穿过的带闪灯的旅游棉鞋和绿色靴子，帽子手套围巾，还有我出差时给你买的新毛衣和今年流行的带皮草的新外套和裤子。希望你的爸爸能带给你，可是他不肯要，他说你在家不用穿那么好，那天在网上碰见你的远方叔叔，他说你没有棉衣裳，冻感冒了，还没有药，在家里睡着呢。我问了你爸爸，说他顾不上给你买药，说过两天就会自己好了！

孩子啊，妈妈太愚蠢了，如果一切还能重来，就算你爸爸再把我打死，我也不离婚了，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我又想起他每一次打我，你都哭着喊着不让打妈妈，还有一次，你竟然把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说你以后再打妈妈的话，我还咬你！

亲爱的小宝贝，现在妈妈再也挨不上打了，却也看不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孩子，除了这三个字，我再也不能说什么！

世界已经到了末日，天昏地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