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发,时光便从年头滑向年尾了。2006年初的期望和计划,还只能延续到2007年。记得那时站在年头,翘首期盼的便是年尾的“归”。那时,总觉得这十二个月的日子只能用“遥远”来形容。而光阴,总是很简单也很直观地将“遥远”这个词打碎。那些碎片,在此刻的阳光下散着冰凉的气息。
遥远,就那么被时间,决然地推到我的面前。成为今天,成为现在,成为这一刻。成为无限贴近曾经想象里的那个“遥远”。
我的2006,转回头去,居然只能是迷茫,有些触目惊心的失望,细细地敲打了处于半梦半醒间的灵魂。是的,灵魂,是这个词或者东西,然而却常常让我无所适从,常常不明白这两个字所代表的究竟是思绪里的哪一部分,又或者说代表我身体中的哪一部分。这样,也只能将覆在额前的发,再一次捋回耳后。
已经用手写了十二个月的“2006”想必在惯性里,也会向前滑行一段时间,至直意识里完全地接纳“2007”。不知道那是潜意识里抗拒时光地前行,还是想逃避什么。每一年都会犯相同的错误,在新一年的凭证上写上前一年的数字。尔后涂改,或者撕毁。
每每那时就会想起,生活若也可以涂改,也可以撕毁重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又从哪里找得到涂改生活的“涂改液”呢?而且今天的自己,终究是从昨天、前天和更远的年月里积累出的一个真实的自已,就算能撕毁这一时片刻的错。那些过往,还是会在清凉的时光里,一遍遍在脑海里浮游。还是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和现实的自己重逢。
这样,生命注定了不能涂改,不能撕毁。若对,当然无需多说,可错了,就只能错了。离谱也罢,情理之中也好,那些旧时的痕迹终是不可抹去。生命的历程,总还是会在自己判断不了的对错里,一步步走下去。有时我们会迷茫,但生命还是会不管不顾的向前。不理会你的感受,只给你时间,却不会给你删去重来的机会。
生命对每一个人都如此,都有着几近严苛的公平。在这份众生平等里,总会有小小的感动,或者说暗地里地窃喜,至少在众多不能平等地前提下,还有生命是平等的。
无论生或者死,自己都无法把握。那些骤然而来的横祸,那些积郁经年的沉疴,都会在瞬间让生命消失。那时的生命是脆弱的,脆弱得经不起再多一分钟的停留。总在想,死亡的刹那,是不是旧时的记忆汹涌而来,让人承受不了生命之重,从而向极乐世界归去。(如果死的归宿真的是极乐世界,或者如他们所说的无欲无求的世界。)
一直在思绪这样静静地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或者说思索。就会经常地想起从前。“从前”这个词给我的感觉真有些浩瀚,事和人、物和时光、还有那些改变都在一个词里衍生。从而有了现在的自己,那些无数个数不清的“从前”一一挪列,怕只能用“盛况空前”来形容了。
总有些与“从前“纠葛的对错,但无论今天的自己怎么样去判断,仍然无法对当初的抉择做出明确地判断。或许人生便是如此,由那些不能说出对或错的抉择组成了今天的茫然。
那些,就叫记忆吧。可是什么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记忆,是年少时懵懂情怀,那些不为人知,不能道与他人听的欢喜或者忧伤;还是成长过程中,内心里积淀的尘埃,不能轻易触及,触及便会尘土飞扬;或是此时“欲说还休”的无奈……
简贞说:我们终日在嘴边不断复述、宣扬的那套记忆,可能是基于自我防卫而自动删改、润饰过的……而真正的经验——那些以战栗手法逼迫我们见识生命疮孔的,却被我们赶到意识的最底层、最阴冷的角落去……那些被埋入记忆坟场的经验,或许将永远不再骚扰我们的心灵。
如此,更困惑于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原始的记忆”。或许从来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只是一部分而已。而另一部分,还是需要与他人分享,不管你愿意与否。
在不能工作或者说无法工作下去的时候,总是想更深地探视自己。那时回望走过的路,却无法相信那就是自己。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在脑海里纷至沓来,有些虚浮而空幻。总感觉失真,或许那些便是简贞所说的“是基于自我防卫而自动删改、润饰过的”。若这般,我们如何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记忆。
或许,穷尽我们一生,也不过就是在回望中前行,在前行中回望。
不管记得或者不记得,经历过的,属于你的你不记得,与人分享的那一部分,或许别人会深深记得。想起多年前的同学,说那时我如何帮她。在她说的那一刻,我满脑子都是迷雾重重,无论怎么拔,还是朦胧一片。甚至在她多方的提示下,我仍然只能带着半信半疑的眼神看她。总怀疑她是否记错了对象,可她却毫不犹豫的说出一二三。此刻,对于和她相关的信息,仍然只有她说起的那些。对于自己和她的记忆,还是空空无也。
可能我们的记忆从来就没有完整过吧,完整的记忆需要与他人的记忆携手,才能真正的完整。只是这样浩大地寻觅,想来这世间也不会有人于这些纷繁里,去印证那些属于自己的“真假”。而且谁又能肯定在这寻觅里不会忘记关于“寻觅”的经历呢。如此反复的印证、忘记、想起,一生也就于这寻寻觅觅里走向尾声。
尽管我们不会去真正的进行一场对过去“真实”的印证,然而在自觉与不自觉间,总还是在印证着。回首时,我们的疑惑,我们的欢喜或者肯定。都是在不断地印证“那年的自己”,那个“历史中的自己”。我的2006或许也就在这些潜意识的“寻觅”里渐渐走向尾声。
阳光仍然在窗外一如既往的灿烂着,这个季节并没有象故乡一样拒绝阳光,阳光也并没有因为季节而冷落这个城市。就如同我们的历史,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失忆”而更改,也不会因为我们的“牢记”而更动人一些。
似水的流年就这样轻轻地逝去,那些记忆里的尘埃淡淡地铺陈了什么。只有阳光还是那般的温暖,只是,错了季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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