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文书

我放逐到一所二流大学

在那个热情完全消退的黄昏

我捎着一盆被人忽视的野菊花

悄然离开村庄

父亲还是坚持送我

父亲静静的看着我离开

就像汽车抛在身后的街灯

一直亮着

我知道此刻他的心已裂成两半

一半是失望的抛弃

一半是抛弃的担忧

在很长的一段夜里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

始终躲不过父亲那深深的一瞥

从很远很远地方看着我的月光

画地自狱

我躺在这个角落

睡睡

醒醒

父亲捎来的信上

我只看清了几个字

“对不起，我老了”

我听出了深秋夜呤诗人的颤栗

或是如电话被挂断的哽咽

不知故乡的菊花开了没有

故乡的人有没想着我

如果带来的那盆野菊花开了

或许我会回去

赶在父亲失明之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