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钱
我是听着、唱着“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的经典歌曲长大的,十个一分是一角,百个一分是一元,在我心底的咖啡屋里,有一间一元钱的超市,琳琅满目的全是一元钱的故事。
七岁那年,奶奶从炕头的小瓦罐里掏出仅有的两个鸡蛋,小脚蹒跚地来到村里的“代销点”兑换了一元钱,交给老师,我领到语文和算术两册课本,戴眼镜的女老师抚摸着我得头说:“这孩子一看就聪明,以后肯定有出息”。从此,我成了祖祖辈辈第一个走进学校的人,开始认字和写字。一元钱是我小学一年级第一个学期的全部书费。
八岁那年,期末考试我在乡里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获得了一张奖状和一部《新华字典》,字典的定价是一元钱,字典的扉页上用毛笔写了一个大大的“奖”字,还加盖了联校的红色印章。人生第一次的奖励让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并且是年迈的老校长亲自把奖品送到我的手里,不过,到现在为止,那部字典里还有好多字我不认识。
十岁那年,我加入少先队组织,给妈妈要了一元钱买红领巾。我告诉妈妈:“红领巾是一元钱一条。”实际是一元钱两条,因为也该入队的小强家里太穷,当时拿不出五角钱买红领巾,为了让他也能戴上红领巾,我撒了谎。第二天妈妈就知道了实情,可是,妈妈并没有过多地责备我。我在日记里第一次写下:“妈妈,你是我最敬佩的人;妈妈,我爱你。”后来,小强的胳膊上还戴上了三道红杠的大队长标志。
十二岁那年,我从农村考入县城上中学,开学的第一天,打扫卫生,我从教室里捡到一元钱,交给老师,很多同学都笑了,我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好像做错了什么或出了什么洋相,感到很尴尬,老师简单地问了一句“谁丢的?”就把那一元钱放到了讲桌上,可是很多天也没人认领,又过了很久,那一元钱上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连同我尴尬的心情。
十六那年,我给县广播站写了一篇报道被电台采用,实话实说了一件普通的真人真事,第一次从电台里听到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得到一元钱的稿费,一张一元的纸币,在我手里攥了足足有两个钟头,尔后,我把它夹在最精致的日记本里,一直没舍得花。
二十岁那年,我到工厂做学徒工,待遇是每月十五元,第一个月领到工资的当天,我拿出一元钱,给师傅买了两包叫“宏图”的过滤嘴香烟。第二个月我的工资长了一元,成了十六元,其实这并不是我的意图,不过对谁我都不好解释。
二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去岳父家,岳母给我一个一百元的红包,又给我了一元钱,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出是希望让我做百里挑一的好女婿,从那一天我体会到,好好地对待一个女人是一个男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做到了并且真正地超过了,这也是我的一种炫耀。
二十五岁那年,结婚那一天,妻子陪嫁的每个衣橱衣柜和梳妆台里里都放了一元钱,一种习俗,象征结婚后有花不完的钱。其实只有不辞劳苦的去挣钱,当省则省地去花钱,才能够解决温饱和吃穿。新婚之夜,我们夫妻约定:以后过日子,该挣的,一元钱也要努力去挣;不该花的一元钱也不要随意去花。
今年,领儿子上街,看见一位残疾人蹲在地上拉着二胡乞讨,路人匆匆而过无人捐钱,儿子商量我,
我说:“可以捐一元。”
“我想捐两元!”
“你现在没有挣钱的能力,捐得再多,也是我的钱。”儿子不同意,还是从我的衣袋里掏出两元钱递了过去,有了第一笔捐款,捐钱的人开始多起来。第二天,儿子利用午休的时间收集废旧矿泉水瓶卖了三元钱,还给了我两元,说另一元留着以后做募捐。我一时无语,感到一种久违的欣慰。
今天,朋友告诉我,从一家刊物上发现了我的文章,我全然不知,打开电脑一看确实如此。儿子说:“怎么不付稿费?哪怕是一元钱,也是对老爸劳动的一种报酬呀!连个招呼也不打,真差劲。”我暗自庆幸,还好,我的名字没被偷梁换柱。
一元钱的故事,还会继续
本文已被编辑[梦天使]于2006-12-11 11:00:5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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