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色的眼睛》
在北冰洋的尽头凝结。两粒冰球
顺着腮旁滑下,落成两颗稀有的晶体
那里被大地托起的尘埃,白色的
我从不打算将它们拾起
在黑色无边的尽头,我空着眼眶
摸到一块,丢掉一块
那些圆圆的,类似眼睛的
以惯性的方式,往大地底层滑去
《一场预知的悲剧》
剪掉。那些藕断丝连的触感
它会把你的血液抽干。你身体脆弱
你还不能在大雪纷飞的时候上路
你的翅膀还没有生成
你还没学会在黑夜里辨别方向
你是我的女儿,你一直在我膝下成长
如今天色已暗,大雪封顶
你要么睡觉,要么把身体裹紧
《一个叫刘一的女生》
衣服破了,我把它缝起来
日子模糊了,我用一江水把它擦亮
我零乱的生活,沦丧的耳朵
清晰得,如一颗暴露的石头
这些东西我并不在乎,无关重要
而我唯一开始担心的
我的诗歌,有条无法修补的裂痕
而且总要一个叫刘一的女生提醒
《天花板裂开》
决口再大一点,再长一点
天花板,一下子从半空掉了下来
砸伤几亩地,几个脊梁
这些无法统计的损失和伤口
不停地流血。我从一堆废墟中
把对一个女人的爱拾起
把对一对老年夫妇的爱拾起
凉干。腌制。在冬天的时候下酒
《一个人的姿势》
用一句完美一点的句子
把你所拥有的体态,肤色说清
如果可以再深入一点,那么
我得把你的生活和婚姻说一遍
你总习惯把自己陷入镜中
越深越好。从白天到黑夜
摆同一个姿势,然后把嘴唇翘起
保持完美,并上演一场默剧
《静物》
你不说话的时候,我便睡了
当你郁闷加交,并走出屋外
那一屋的语言就开始了。首先是月光
把我从头到脚地抚摸了一遍
画中人总想着法子出去走走
茶杯商议如何从桌子上跳下
当然,这些我在睡着的时候并不知道
是从你回来后的表情中发现的
《失色》
走远一点吧!那些肮脏的本性
自从我发现你在我身体里成长的时候
我就从不敢出门。如今已经大半生了
你的翅膀已经生成。你体魄强壮
能倾注出整个小镇的样子和内脏
黑是黑了点,人们已经习惯打灯行走
我的身体老了,步履艰难
并且容易在一场大雨中患上疾病
《关于其它》
那一条河是通往最初流水的源头
那一条路是通往最初形成的边缘
这些问题,我无从作答
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一场大病
已经将我的智商从100点降为0点
所以我活了下来,但我黑色的脸
始终没有染上血色。
正如我的脑袋,一只空空的木桶
《说一件事》
我把大地尽头的东西收藏了
藏在眼睛里,酝酿成一幅稀有的油画
说精彩的时候,它就精彩了
说灰暗的时候,它就灰暗了
我大声地说出,我深爱着一个女人
大地当啷作声。所有的石头
在一刻间同时浮动。一根秋风的毒剌
突然在我的眼睛突出
《无病呻吟》
我跟着一个老人从胡同里消失
从白天到黄昏,风一直追着我吹
猫着身体,或者弓起脊梁
我连续做了七次这样的动作
最终还是免不了染上风寒
生活太可怕了。在整个过程中
我没有遇上一个人,或者一只鸟
只有湿淋淋的疯子,诅咒喜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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